米入斗心中怅然,道:
“两位,你们信得过也好,信不过也罢,我米入斗问心无愧,你们要杀我,可是错杀好人了!”
钟婆婆厉声喝道:“你废什么话!要杀就赶快杀!别耽误了我们去阴间和文儿团聚!”
“文儿”自然便是二人的儿子了。
顾铁川手下人中,不乏口毒嘴损之辈,一人道:
“瞧你这么大岁数,你们那儿子,死了少说也有二十几年了吧。二十年一轮回,眼下他不知是投生变成啥了。还想着团聚,做梦去吧。”
一个瘦子道:“还能变成啥好东西,不是变成猪让人零碎切了,就是变成螃蟹上锅整个蒸了。”
钟老汉一张红脸涨得发紫,钟婆婆厉声道:“胡说!”
米入斗道:“别贬损他们啦。”
那瘦子话在唇边,不吐不快,小声道:
“是我胡说。你们那儿子还没投生,眼下还在油锅里炸着,一炸二十几年,只怕你们这亲爹娘也认……”
还没说完,钟老汉怒得须发直立,“嘿”的一声闷吼,将绳索挣断,势如疯虎般向那瘦子扑去。
那瘦子喊一声“哎呦妈呀”,往金万两身后躲去。
钟老汉扑不到他,却拿住了金万两,左肘顶在他后颈,右手勾着他的下巴,将他一颗头往后扳去。
这一下众人皆猝不及防,虽相距咫尺,却来不及救。
钟婆婆厉声道:“要是不想要这酒鬼活了,尽管过来!”
她双手被绑,左腿一抬,脚跟压在金万两的喉结上。金万两颈骨“咔咔”作响,双手在钟氏夫妇身上乱抓,却丝毫挣脱不得。
众人投鼠忌器,不敢动弹。
钟婆婆喝道:“绳子解开了!”
顾铁川哈哈一笑,道:“废物东西,留着也没用!不劳你动手,我这就把他杀了!”
双手一挥,金光疾闪,四枚飞锥往金万两身上攒射而去。
场上之人全没想到他竟有此举,皆大吃一惊。钟氏夫妇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顾铁川又一挥手,一枚飞锥直射钟老汉左臂,来势更疾。
钟老汉见他全不顾惜金万两性命,自己拿住了这酒鬼又有何用?将左臂缩回。
只听“当当”两声大响,前四枚飞锥两两在空中一撞,两枚激射上天,两枚却陡然一沉,正撞在金万两膝弯里。
金万膝盖一软,猛地向后仰摔下去。
这一摔,钟婆婆顶在他咽喉的一只脚,钟老汉勾住他下巴的两根指头,便全都顺势化解掉了。
顾铁川又是四枚飞锥,将钟氏夫妇各逼开两步。
米入斗纵过去,将金万两拉了过来。
众人纷纷抄起家伙,吼骂着逼了上去。
钟氏夫妇武功虽远胜于这些喽啰,可一则满身伤处,二则钟婆婆身上捆缚未松。不几招,夫妻俩便被人横刀加颈。
顾铁川道:“老金,得罪啦!”
金万两早被吓得脸上全无人色,瘫在地上,道:“哪有得罪,顾老大,你是在救我,老金明白。大恩大德,一辈子不忘。”
顾铁川道:“你老金对咱们才是大恩大德,那年咱全寨子人马染了疠气,泻得提不上裤子。
要不是凑巧遇到你,开了个土方子。咱们这百来号人,只怕肚肠子也要拉出来啦。”
米入斗心想:“强将手下无弱兵。顾大哥精明干练,却容金万两这个酒鬼在寨子里坐了把交椅,原来是这个缘故。”
顾铁川往钟老汉腰上扫了一脚,踢了他个趔趄,又道:
“米盟主,两个老王八蛋怎么个杀法儿,你吩咐一声。”
米入斗见这两对白头夫妇血染衣衫,神情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