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回京后,异常低调,并未参与民间的庆祝活动,甚至很少在人前露面,只是一心在府中静养。
有不明就里的人,不由得担心钟璃是不是在战场上受了伤,有百姓自发地到镇南王府门前探望。
见不着钟璃,就将自己带来的鸡蛋吃食留下,就算钟璃不会吃,那也是百姓的感激心意。
甚至有人主动前往各种寺庙,求来了护佑平安的东西,特特送到了镇南王府的门口。
不到几日,镇南王府的大门前就堆满了来自百姓的各种心意。
钟璃得知后有些好笑,让人传达了自己谢意后,就开始着手战后的安顿。
只要是起了战火,就没有不死人,不损伤的。
这一战虽是胜了,可镇南王府本身的折损并不小。
钟璃将此时得空的人都叫到了书房,一一听完目前的情况,看着手里厚厚的册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上边记着的,都是在这次战争中丢了命的士兵。
最小的才十三岁。
最大的也不过三十。
这些人本应是家中的顶梁柱,是母亲的孩子,孩子的父亲。
去时带着家人殷切的期盼。
如今家人却连尸体都等不到。
空余哀思。
许是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霍云齐忍不住道:“这不是你的错。”
上了战场,死生由命。
钟璃再有心,又能如何?
钟璃自嘲似的掩面一叹,苦涩道:“人都没了,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她将手里的册子递给洛秦,沉沉道:“照册子上记录的信息,去找到他们的家人,将该给的银子给了,务必要保证他们的家人可好好地活下去,决不能因此让他们对镇南王府寒了心。”
“另外,在战场上受了伤,肢体不全生活不能自理的,也必须进行补偿,想法子发动民间的商铺,帮着手脚能动的人去寻一个可赖以为生的活计。”
“王府出资,在城内建设一座学堂,家中有幼子的,可将孩子送往学堂免费就读,孩子念一天书,镇南王府供养一日。”
洛秦垂首应是。
夜林迟疑了一下,上前道:“还有就是,安和城中迁移出来的百姓,如今应当如何安置?”
一城的百姓不算少,放在哪里都不好安排。
之前行事匆忙,只能将人匆匆转移到京郊附近。
可如今战事了了,再让人在废弃的营地里待着也不是回事儿。
毕竟等柏骞承折返回来了,京郊那块还是要驻扎大军的。
而安和毒雾不散,暂时定然是回不去的。
只能另想办法。
钟璃摁着眉心想了想,说:“此事等恭王来了后,我跟恭王商议一番再说。”
“先派人下去安抚百姓情绪,切记不可生出任何乱子。”
“对了,我听说城外来了不少流民?”
秦鹤一脸严肃地点头。
“此次战乱引动之处不少,百姓在原地过不下去了,慢慢地就朝着京城转移,之前为怕生乱,恭王没敢让人进城,统一暂时安置在了城外。”
钟璃搓了搓手指,淡声道:“这么下去不是法子,我记得往西数百里处有荒山,一会儿派人去查探一番,看是否可供人落脚居住,若是合适,想法子将城外的流民暂时迁过去,帮百姓在那里扎根。”
“这段时间命人每日按三餐在城外搭棚子施粥救济流民,施粥的标准是筷子插入粥中不倒,馒头必须有成年男子的拳头大小,严格按此标准执行,若有违背,必当严惩。”
“谨遵王妃令。”
钟璃本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可面上却露出了疲惫之色。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识趣告退。
紫纱略带责怪了看着钟璃,苦笑道:“王妃,您真的不可太过操劳。”
“刘大夫再三交代了,您……”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这不是没办法吗?”
但凡有半点,钟璃自己也不想这样。
她拧着眉发安抚回想有无遗漏,门房来报,说是北候夫人来了。
钟璃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尴尬,起身道:“速速有请。”
北候夫人是带着柏箐樱一起来的。
见钟璃好好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她们虽在北候和柏骞承的口中得知钟璃并未受伤。
可到底知道得太少了。
外界此时关于钟璃伤重不治的谣传越演越烈,两人在家中实在是坐不住,索性就来瞧瞧。
两人正要对钟璃行礼,钟璃赶紧上前将人扶住了。
她好笑道:“一段时日不见,夫人为何变得如此客气?”
“论说行礼赔罪,那也应是我给夫人赔礼才是。”
之前为让人相信柏骞承是真的反了。
北候和柏骞承都是瞒着家里的。
北候夫人和柏箐樱两人在府上好好的,毫无征兆地就被镇南王府的人带走了,随后又莫名其妙地在王府别院中住上了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