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分激动之下,刘协终于难得地说了一句大实话。
但也仅此而已。
刘协迅速转移话题。
“大汉列祖列宗保佑,而今大汉国力蒸蒸日上、诸侯之乱渐渐平息,西域诸国回归大汉正当其时。今后还望诸卿再接再厉,为大汉繁荣昌盛而奋起!”
无论如何,刘协这番场面话说得毫无问题。
然而…
思及赵旻这些年开创的丰功伟绩,又念及自己与“亲儿子”刘嗣,将来极可能活在赵旻的阴影之下…
刘协便陷入深深的无奈之中。
一方面,刘协只能指望赵旻征服天下诸侯、一统大汉;
另一方面,刘协又极不愿赵旻手握实权、积累威望,以至于其人最终滋生野心、取代汉室。
但显而易见,这是一个矛盾的悖论,而且情况正逐渐向刘协最不愿见到的方向发展。
刘协看着玉阶之下垂手而立的西域使臣,突然悲从中来。
刘协有些绝望。
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春兰秋菊、姿态各妍的美女,各类美酒、骏马良驹与锦衣玉食,不过是刘协借以麻痹自己的工具而已。
如今刘协唯一的希望,只有“亲儿子”刘嗣。
一念及此,刘协骤然看向殿中人群。
其中不但有赵旻,还有诸如太傅杨彪、光禄勋兼不其侯伏完、大宗正刘艾、司徒孔融、尚书令荀彧、右将军赵云等等重臣。
刘协福至心灵,对人群中的赵旻沉声道。
“太子太傅,皇长子天资聪颖、前途无量,朕欲在正旦郊祀之时立其人为太子!
卿既身为太子太傅,便应在其位、尽其职!太子如有任何不测,卿难逃其咎、朕亦当惟卿是问!你可知否?”
当着西域诸国使臣、朝中重臣之面,刘协骤然提出此事,非但使众人猝不及防、兼且毫无招架之力。
赵旻“扑通”一声拜倒于地、向刘协稽首行礼…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赵旻都确实应该向刘协行此大礼。
伏寿芳心登时犹如被揪起来一般…
其人此刻芳心之中百感交集。
只听稽首行礼的苟哥、垂首朗声道。
“陛下,臣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无论陛下是否立皇长子为太子,臣皆甘愿为皇长子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一者,皇长子聪颖无双、体格健壮、前途无量,实乃大汉之希望!
二者,臣生为汉臣、死为汉鬼,忠于汉室乃臣之根本!
三者,皇天在上、厚土可鉴,臣绝无任何不轨之心!陛下当知,臣若心怀不轨,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臣若当真心怀不轨,何不效仿曹贼先居三公之高位,再沽恩市誉广结党羽,挟天子以令诸侯,最终迫使陛下逊位?
臣一心为汉、无偏无私,请陛下明鉴、皇后明鉴、朝中诸公明鉴、西域诸国使臣明鉴!”
言罢,赵旻以头抢地、伏地不起。
伏寿见状,芳心不由大痛…
她终究与赵旻夫妻连心。
更让伏寿痛心的是…
她还不能开口令爱郎起身。
非但伏寿不能,杨彪等重臣更不能。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高居于丹墀之上的刘协。
只见…
刘协表情变幻无常、脸色阴晴不定。
显而易见,刘协根本拿不准,赵旻这番话的真伪。
但话说回来,除了相信赵旻,刘协别无选择。
是故,片刻后,刘协长叹一声。
“太子太傅请起!朕盼卿牢记今日之言,尽心尽力教导皇长子!”
赵旻顿首而起。
“陛下尽管放心,今日之言,臣永世不敢或忘!”
刘协微微颔首。
“甚善!念太子太傅忠心体国、劳苦功高,朕封太子太傅为真定亭侯,赐食邑八百户!
此外,乌孙国昆弥阿不满金、太子朗日率西域诸国使臣朝贺有功,朕赐乌孙国昆弥及太子黄金千斤、白璧二十双;
其余诸国使臣皆赐黄金百斤、白璧两双。若无旁事,诸卿退朝!”
殿内众人顿首行礼后、纷纷倒退而出。
伏寿一对美眸始终凝视着人群中的爱郎,她此刻有千言万语想向爱郎倾诉。
然而…
伏寿身畔,刘协幽幽一叹。
“梓童,我已有许久未曾驾临长秋宫,今夜我便与梓童共同教导阿嗣如何?”
朝贺之会已散,刘协便不再用极其正式的“朕”自称。
刘协此言一出,尽管身为刘协之后的伏寿,芳心中有百般不愿,也还是只能勉强陪笑、颔首应允。
“妾早盼陛下大驾光临长秋宫,难得陛下有此心,妾对此求之不得!”
刘协微微一笑,执起自己大老婆的柔荑,这对名义上的夫妻,联袂向南宫行去。
苟哥偷偷看到这一幕,心中…
怎一个酸字了得。
本有一肚子话想与大老婆分享的苟哥,在赌气之下,便愤然离宫。
恰好朗日等西域诸国使臣将欲行,借此良机,苟哥便与依嘉娜丽一起,为大舅哥朗日送行。
夕阳西下,寒风凛冽,许都城北十里亭中。
依依不舍地送走朗日之后,苟哥轻轻叹了口气。
愈发乖巧的依嘉娜丽妹子,当即轻轻偎依在爱郎身畔、面朝爱郎呵气如兰。
“夫君舍不得大兄?夫君其实…不必如此,大兄来年秋后必复返许都。”
说着,妹子俏脸微红、轻扭着娇躯撒起了娇。
“夫君…夫君!妾甚思君,以至于连夜难寐…夫君今夜仍需入宫?”
言罢,妹子脉脉地凝视着爱郎,顺势将渐渐发烫的娇躯倚入爱郎怀中。
苟哥心中一荡。
他凝视着胡人妹子如碧海般的美眸、其中若汪洋般的深情,一时间竟看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