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龙涎香的遮盖,沈燃身上那股幽微飘渺的梅花香气就变得越发明显起来。离得远还没有什么,可一旦离得近了,就好似置身冬日里的梅花林。
赵元琅不明所以,恍惚中只觉得有梅花香扑面而来,心里也不知怎么,就忽忽悠悠总觉得不安稳。
他下意识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沈燃脸上。
走廊两旁的灯火随微风闪烁,映的沈燃脸上光影明灭,然而那眉眼实在是太过惊艳太过风流,眼眸好像是日光之下晶莹剔透的琉璃,既凉薄也温柔,无论明暗都极是好看。
最难得的是,沈燃说这话时眉眼俱笑,竟切切实实的是个“求之不得”的模样。清寒冷冽和真诚坦率这两种完全相悖的气质在此时此刻,竟如流水无痕般结合在了一起。
赵元琅眉心豁然一跳。
饶是对沈燃全无好感,他心里也不禁有隐约的念头一闪而过。
这样的人,怎么就是个暴君呢?
恍惚之中,他和沈燃一前一后来到偏僻无人的树林中。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沈燃停步看着他,眸中飞速闪过一丝戏谑的光:“怎么,不会真等着让朕递刀吧?”
话音落下,他竟真的抽出悬在腰间的长剑,倒转剑尖,把剑柄递了过去。
仿佛拳拳都打在棉花上。赵元琅沉默半晌,冷着脸憋出一句话:“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皇帝。”
沈燃闻言不禁轻笑了一声。他仰头望着半空:“没见过才正常,朕若是当真像个皇帝,便做不出今天这样的事。你说朕有错,你觉得朕应该承担责任,所以不管朕说什么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狡辩推脱,可事实上呢?有些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就像换了任何一个皇帝都会忌惮薛子期,同样也没有人会无视那些谋反的书信,绝对相信赵守德。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即使皇帝不是朕,就凭赵守德的个性,他的下场恐怕也未必能好过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