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发生的那一刻,怒之焰战团的战团长卡里姆·德卡勒姆斯没来由地感到心中一沉。剧烈的震荡随之而来,底层甲板内部开始传来轰隆作响的爆炸声。
在这一刻,卡里姆很确信自己听见了一阵笑声。
“发生了什么?”通讯频道内有人询问,是擅长近战的马蒂格斯。“战团长——”
“——我知道。”卡里姆沉声说道,同时用自己的动力剑斩下了一名叛徒的头颅,他穿戴着黄铜盔甲的沉重身体倒在甲板上,悬挂在肩甲上的颅骨散落一地。
他们前方传来一阵笑声,是巴特利特长者的声音。令人不适的合成音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动力爪在闪烁不定的红光中瞬间将一名叛徒肢解了,血肉均匀地涂抹在动力爪的掌心金属部位,又随着另一次挥击飞溅而出。
“是祂”
长者一边笑着,一边吐出了冰冷的字句。他的声音在走廊内回荡着,与那些狂呼着亵渎战吼的叛徒们的声音合在一起,却比他们加起来都要嘹亮。
“祂终究还是找上了你们。”巴特利特长者一边杀戮着叛徒,一边说道。“做好准备,卡里姆·德卡勒姆斯。”
“准备什么?”
“死亡。”无畏说,这次,他没有笑。
“班森·亨德里克斯,向我报告!”
中士在通讯频道内呼喊着毁灭者小队攻坚手的名字,然后是支援的五名战斗兄弟的名字。他持续不断地呼叫了他们两分钟。
无人应答。
该死
眼见没有应答,他便切换了语音频道,淡蓝色的符文变化、消逝,帝摩斯牧师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带着焦急:“中士,刚刚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是弹药库,它爆炸了。”中士沉重地回答。“班森兄弟与负责支援他的战斗兄弟们没有回应我的呼叫,很可能已经牺牲。”
牧师在那头沉默了片刻,中士隐约能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与通讯那头妮蒂亚舰长的咆哮,她似乎正在命令一些人做着什么。
“这不是个好消息。”
良久,牧师如此说道:“我们死伤惨重,敌人的登舰鱼雷还在发射,而我们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火炮阵地却都无法发射看来失败已成定局。这是亚空间内的污秽之物在作祟,中士,我早就说过。”
托卡尔必须承认,他开始对牧师没完没了的‘我早就说过’这一类话术感到厌烦了。帝摩斯是个好牧师,唯独在亚空间航行一事上表现出了极端的反对与执拗。
这反对不是来自他的意志,而是来自十七年前的巴特利特长者,他叮嘱过,不要在一百年内再次进行亚空间航行。
怒之焰们没有听从——他们必须回应罗伯特·基里曼的召唤,他们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
“我们就是为此前来的。”中士沉声说道。“你知道我们的职责,我们是阿斯塔特,我们是帝皇的利刃与人类的保护者。亚空间内的污秽之物同样也在我们的猎杀名单上。”
“如果你要杀了它们,中士,首先你得碰到他们。刀剑是无法触及能让火炮阵地一而再再而三发生火灾的诅咒的,还有那该死的,与令舰船瘫痪的亵渎灵能。”
“我们有智库。”
“他们同样也对此无能为力,如果他们有,我们一早就不会遭遇如此之多的火灾。”
牧师的声音听上去不像是要争吵,反倒像是正在讲述一个事实:“我们即将失败,中士,但并非不能再做最后一搏。妮蒂亚舰长——完成了吗?”
女舰长的声音在频道内响起,带着喘息:“十三人是的,完成了,他们自愿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我们会记住他们的,如果这办法不能成功,那么,我们就跟在他们后面前往黄金王座,到时候,我们有的是机会向他们道歉。”
托卡尔眉头一皱——什么十三人?
“你们在说什么?!”
“怒之焰号有第二套操作系统,中士。”牧师冷静地告诉他。“但需要以十三人的生命为媒介才能开启——现在,它被启动了。”
甲板震荡,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朝这边走来。站在托卡尔身后的旗手默不作声地抬起了手中的爆弹枪,警惕着幽深走廊对面的黑暗。
牧师的声音在通讯频道内回荡着,逐渐变得失真,像是正在被某种力量挤压变形。托卡尔感到一阵深深的颤栗,有某种他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又或者,他可以理解,但他的理智本能地拒绝去理解这件事。
“我们需要十分钟的时间,中士。”
牧师的声音变得痛苦难耐:“但我不确定我能否活到那个时候,但我们必须要有一个人在十分钟后按下操作台上的按钮。很遗憾,目前来说,驾驶室内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了。”
“发生了什么?”
“第二套操作系统中士。”
牧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它在启动的那一刻爆发出了强烈的能量波,我的内脏正在被挤压,而舰长和她的下属们已经皮肉翻转,骨骼尽断地成为了驾驶室的一部分了。”
“十分钟,记住这个时间,中士,如果我到时候没有回应你的呼唤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符文模糊了。
与此同时,目镜上的压力读数开始飙升,甚至到达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中士回过头去,盯着他们守卫的驾驶室门前沉默不语。他能清晰地看见大门底下溢出的鲜血与正在变得像是琉璃状透明的地面。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言语,他的副手埃兰喘息着,将链锯剑的握把攥得紧紧的,他的手甲正在与其相互摩擦,金属哀鸣着发出了干燥的响声。
“我申请安定剂中士。”
埃兰艰难地说道,随后一把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呕出了一大口鲜血,甚至还夹杂着内脏的碎块。
他的脸正在缓慢地变形,变得不像是他自己。变得更加狰狞,更加可怕,更不像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