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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一个战士必须站着死(3.5K)(1 / 2)

从洞穴深处通往地底深渊的路有几百米长,巴哈尔不清楚,他一路走来已经杀了足足四十五个虚空怪物。他开始时还尝试着记下它们身上那些作为人类时的特征,但到了后面,他只能强迫自己专心于杀戮了。

原因无他,随着他的推进,前来阻拦他的怪物们身上的腐化程度也越来越深。最开始还只是一些简单的节肢变异,最多也只不过是在身上多了些恶心的眼睛而已。但到了后面,别说人类的形体了,巴哈尔甚至怀疑自己身处噩梦之中——他从未见过如此亵渎的事物。

在再次用末日之爪再次杀死面前的怪物后,他疲惫地迈过那倒下的尸体,踩着黏糊糊的菌毯来到了洞穴的尽头。那种令人感到恶心的紫光很快就布满了这个战士的脸,他不为所动,伸出手握住脖子上挂着的丽桑卓之眼,默念着那些祭司们的祷文。

他踏出一步,就这么一步,异变便在刹那间发生——脚下的菌毯睁开了它们隐藏在厚厚粘液下的眼睛,巴哈尔低头望去,那些数不清的竖瞳正以同样的恶意看着他。饥饿、贪婪、对生者的恶意让巴哈尔忍不住咬紧了牙,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但虚空不会放过他,虚空不会放过任何人。菌毯在一阵咕噜声中以波浪状移动起来,巴哈尔重重地倒在地上。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吞噬,但菌毯没有立即下手,它们‘站立’了起来,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噜声中逐渐形成了巴哈尔这辈子见过最亵渎的事物。

站立在他面前的这个四米多高的怪物身上正不断滴下粘液,它在几秒钟内就长出了坚硬的甲壳。在那些紫色的缝隙之中,有着数不清的眼睛向外窥探着,它们睁开又闭合,仿佛无穷无尽的触须从它身后冒出。咕噜声越来越响亮。

“哦,寒冰保佑我”巴哈尔喃喃自语着从地上爬起,握紧手中的末日之爪,他知道,死期将至——这不是他能对抗的怪物。

但一个战士必须站着死。

“为了丽桑卓!”他怒吼着开始冲锋,却又在下一个瞬间被那些触手击中,倒飞出去。他被打在了岩壁上,感觉身体内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向他抗议,巴哈尔不知道自己断了多少骨头,又有多少肌腱断裂,但他还是再次站了起来。颤抖着站了起来。

只那一个照面,他就确定这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东西——它的力量太大了,速度也快到自己完全看不清。而在这种狭小的地方与它战斗,无异于自寻死路。

不过,没有关系。他本就是来找死的。巴哈尔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好让疼痛驱散脑海中的那些眩晕感,他露出牙齿,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几乎已经握不住末日之爪,也明明没可能再站起来了,但某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意志就是让他站了起来。超越了人类的生理机能,他的唇齿间溢出鲜血,这个战士口齿不清地喊着丽桑卓的名字,再次扑了上去。

但结果不会有所不同,他被那些触手抓住了,眼看着就要被分尸之时,响亮的链锯声在洞穴内响起。

巴哈尔听见一句陌生的战吼,他不懂那语言是什么,但其中蕴含着的情绪让他万分确定,那是一句战吼。而且声音洪亮的可怕,紧接着,抓住他的那个生物居然发出了一声哀鸣。

它的尖叫是如此刺耳,而巴哈尔却忍不住狂笑出声:彼之痛苦乃我之蜜糖!他被像是扔垃圾一般扔在了地上,巴哈尔艰难地移动脖子,好让自己看看到底是谁在和这东西战斗,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他立刻怔住了。

寒冰在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洞穴内的莹莹紫光从未黯淡过,他得以借助这亵渎的光芒看见了那个正在与虚空怪物战斗的战士是何等的魁梧。巴哈尔敢打赌,他全身都被包裹在厚厚的蓝色盔甲之下,那盔甲看着很笨重,可他的动作却快得像是闪电一般,巴哈尔根本无法看清他是如何挥动手中那把剑的。

不过两三个回合,这个恐怖的怪物就被这个战士用手中不停旋转着的剑刃切开了,它发出最后一声令人心烦的尖叫,随后倒下了。战士跨过它的尸体,来到巴哈尔面前。

那严肃而阴沉的头盔面甲无法让人感到一丝善意,可透过那猩红的目镜,不知为何,巴哈尔确信,他是在为自己祈祷。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羊灵尚未来到他身边之时,巴哈尔解下了自己腰带上的包裹,他口齿不清,声音滴落,甚至没有力气将布袋交给那战士,只能任由它滑落在地——战士眼疾手快的伸出手,立刻抓住了它。

“封印符文——你,你必须你必须阻止它们!”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他陷入了无边黑暗。

战士低头看了眼这布袋,他郑重其事地将它挂在自己肩甲的缝隙之中,随后,来自异世界的语言在这充满亵渎与人类勇气的山洞之中响起:“愿你的灵魂去往他的身边。”

他转过身,来到山洞尽头向下仰望,那无穷无尽的紫光将山洞映照的充满了邪恶的意味。这让他难以忍受地发出一声不屑地冷哼,随后一跃而下,数十米距离对他来说什么也不算。沉重的落地,那些肮脏的菌毯被他踩碎,粘液飞溅。

他沉重的脚步声在这片冰壁上响起,按照那个法师所说的,他来到中央,蹲下后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黑色玻璃瓶,以他的体积来说,简直比牙签还要细小。但战士的双手稳定又精细的控制着力量,他小心翼翼又速度非常快的地打开了玻璃瓶盖,将其中的液体倒了出来。

那些粘稠的液体自发的在散发着紫光的冰面上逐渐形成了一个圆圈,随后,空气开始沸腾。战士起身后撤一步,注视着面前的景象。他能感受到一种压迫感正在逐渐凝聚,不过,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