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拉微微一笑,人们半信半疑的样子就是他最想要的状态。
“它们说,阿土阿巴星系要崩塌了,我们居住的行星很快也会死亡。如果恒星燃烧膨胀,会吞噬掉这颗行星;如果内塌,星系的所有行星都会失去引力牵制而成为流浪行星。无论哪一种结局,对于人类来说,都非常糟糕。”
“尽是胡说八道。我在地球上时,就被各种世界末日的预言困扰了整个童年,现在被搞到这个狗屁星球,还是这一套说辞,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内容。”
“抱歉,太阳底下无新事。就是生存还是毁灭的破问题。”
大家都被由拉的讲话逗笑了,仿佛这不是关于生死的大事,只是吃甜粽子还是吃咸粽子之争。
“如果我们不相信你说的话呢?你拿我们怎么办?”
这说法很给由拉面子,一般来说人类会这样表达:“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你有什么资格来教我做事?你算老几?”
“我不能拿你们怎么办?只是在于你们是不是珍惜自己的生命。”
“烂命一条,早就不想挣巴了。”
人们慢慢向由拉靠近,在群龙无首,乱哄哄的时刻,人们总是怀念起曾经拥有的井然有序的太平生活。
嘴上可以胡咧咧,身体却很诚实。
即使是烂命,没有走到绝望的一步,谁也不会把命轻易抛下。
“我们自己打自己,还有可能闪现一点点人性光辉,放你一马。外星人跟我们可不是同一个物种,他们想操纵我们,就像我们驯养小猫咪一样。”
“别说那些没用的,要我们怎么做?!对外星人,我可从来不手软。我就从来也没对外星人的友善抱着一丝丝的侥幸。”
刚才还一盘散沙的人群开始有了逐渐统一的看法,别问怎么做到了,这其实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
别管多散的人心,只要给出一个共同的敌人,就能组织到一支人数众多、浩浩荡荡的大军团来。
由拉领着这支忿忿不平的队伍返回海边,一路上他都在寻思一条赶走沃贡、使超人类免受控制之苦的好办法来。
当有的人听说寄生外星人肉眼无法看见,而且无法阻止他们进入大脑时,悄悄离开了队伍。
高声喧哗、虚张声势的队伍在愤怒和恐惧之间来回拉扯,人心又慢慢变得涣散而怯弱起来。
这次,由拉一改以往的散淡心态,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讲,试图再次煽动起人们对外星人的仇恨。
雅琪看着发表演说的由拉,第一次感觉这个男孩如此陌生。
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的内心,一直都是他在关照着自己的生活和情绪。
“为了我们大家能活命,由拉也是拼了。”扎尔布靠近雅琪,突然感慨地说。
“我倒是觉得他自己挺享受这种抛头露面、振臂疾呼的状态。”
雅琪有些不以为然。
“切,有些事,女人永远也不会明白。由拉不是好斗的人,现在真的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了。”
“这帮乌合之众能做什么呢?”百合子冷淡地发问。
扎尔布摇摇头,说:“我不知道由拉怎么想的。我也不觉得这些普通人类有多大的作用。”
雅琪忍不住反唇相讥:“最开始大家组建自救小队的时候,你也没觉得有什么作用。”
扎尔布被雅琪既挑食又护食的矛盾纠结心情弄得一时无语,默默地摸了摸胸口,自动离她更远一些。
由拉的演讲掀起了新一轮反对外星人入侵人类大脑的激愤,普通人类冲向以西,要驱赶他大脑里的沃贡。
以西虽然觉得由拉的这番操作有点画蛇添足,还是表示支持。
人们把以西团团围住,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有个人突然大叫一声:“用火把他大脑里的邪恶赶出来!邪灵都害怕光和火!”
此话就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人群的各种想象。
大家把以西五花大绑起来,巨大的火堆已经准备好。
还有人悄悄用木头做了木偶,有的把多年随身携带的十字架也掏了出来。
众人拾柴火焰高。
每个人对战胜邪恶的想象力都是可怕的能量,累积叠加就会完全突破发动者的最初设想,犹如滔滔洪水自天而来,倾倒在每个无辜者身上。
雅琪被愤怒亢奋的人群推挤到边缘,不知是谁把她推进了海里,上下其手,几乎想把她溺死。
若不是大卫及时出手,雅琪有可能死于这场由拉发动起来的混乱当中。
雅琪缓过劲来,恶狠狠地问:“由拉在哪里?”
大卫指了指人群正中央,由拉被戴上了树藤编织的王冠,推到了树藤编织的王位之上。
而与他平齐的另一个高台上,火堆已经点燃,浓烟滚滚,几乎遮掩住一脸懵圈的以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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