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王妃冷笑:“王爷这么一大笔钱砸下去,讨那私生子欢心,一定父慈子孝其乐融融吧?”
贴身丫头阿婼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意:“倒也没有。”
程王妃就觉得奇怪了。
阿婼道:“薛四小姐说怕您打她,所以没收。王爷没法子,只能借着郝老爷子的手,这才把见面礼给出去的。”
程王妃哭笑不得:“那薛四把本宫当成市井妇人了?我怎么可能去打她?”
彼时,程王妃是在儿子程邰的屋子里,看儿子制香。
却听对面程邰噗嗤一声笑。
程邰笑道:“儿子倒觉得,如果母妃能够像市井妇人一样,把他们打一顿倒是好的。”
程王妃无语的抬头看他。
自己是堂堂摄政王妃,怎么可能做那种粗鲁野蛮的事情?
程邰看向母亲的目光中尽是怜惜和愧疚。
“其实真能那样做倒也好了。市井妇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丈夫有花心有私生子了,捶一顿打一架,总比憋在心里的好。”
程王妃一愣,脸上神情暗淡。
程邰叹了一口气。
所以市井妇人得心病的少。
倒是他母亲,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什么委屈都吞了,独自承受消化,还没有那些泼辣妇人过得痛快。
程邰离开了操作台,慢慢走到程王妃面前蹲下。
将程王妃微凉的手握在手心里。
母子俩的手同样苍白细弱。
程邰是身上有病,而程王妃是心结难解。
程邰柔声道:“母妃也要常开怀才是,真不必为儿子忧心。”
这样的对话在母子之间有过很多次,但听了再多次,每次听到,程王妃仍然觉得心头酸涩。
怕儿子伤怀,勉强挤出笑宽慰他。
从程邰处出来,程王妃去了小佛堂。
这些年她经常待的地方,除了儿子那里就是小佛堂。
这里供奉着程王妃亲妹妹唐晗的牌位。
点了三根香插上。
香灰很快烧断,落进了香炉里,程王妃的眼泪也再忍不住,扑簌簌落下,渐渐泣不成声。
在儿子面前她要做一个坚强的母亲,她不能哭。
在妹妹的灵位前,她却可以尽情的哭一场。
哭姐妹俩命运迥异,却同样的命苦。
自己虽然嫁给了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却只有一个病病歪歪的儿子。
天天提心吊胆,就怕儿子有什么事。
可以说是一天高兴日子都没有过过。
而妹妹唐晗却比她更惨更苦。
先是遭遇土匪掳劫,运气好被北戎的南院大王萧奕救下。
辗转回到唐家,家里却以她失节为由,早早的就为她举行了葬礼,宣布了她的死讯。
还要把唐晗处死以证名节!
唐晗不得已,只能与萧奕远赴北戎。
原以为劫难到此为止,能在北戎安稳生活也是好的,却没想到,生下的女儿却被人贩子拐走了!
唐晗心灰意冷,没多久便死在了苍茫草原上。
至死都不能回到家乡。
唐晗所生的那个女儿,这么多年也音讯全无,不知道是生是死。
程王妃在小佛堂里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出了小佛堂,她又面色如常,恢复成那个端庄娴淑的摄政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