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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一个(1 / 2)

楚龙吟皱了皱眉,语无波澜地道:“你且起来慢慢说——可是东亭侯白少杉白大人么?”

总管连连点头:“正、正是!还请大人您前、前往一看!”

“前面带路。”楚龙吟毫不耽搁,负了手大步迈出门去,以至于我不得不在后面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东亭侯白少杉就是昨晚同楚龙吟和驸马徐清源一桌喝酒的其中一个,也是最早一个离席的。他的房间在几株大大的芭蕉树和小假山的环绕之中,也是分的内外间,白少杉就躺在内间的床上,身上盖着一袭纱被,喉部被利器深度割开,血肉外翻,鲜血浸染了大半张床。

然而一进屋最先吸引了我们的注意的并非白少杉惨遭横死的尸体,而是东墙上被人用血写上去的三个狰狞恐怖的大字:第一个。

第一个,什么第一个呢?第一个死的人?难道凶手还要继续杀人不成?!

白少杉带来的那名贴身长随早吓得不省人事,楚龙吟命人泼了他一脸冷水这才将他弄醒过来,简单问了几句,得知昨夜白少杉醉酒回来直接便上床入睡,一整宿也没什么动静,早上醒来长随进屋叫他起床时才发现他已横尸在床。

楚龙吟将闲杂人等轰出房去,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他走上前将纱被掀开,仔细看了一阵白少杉的尸体,而后一偏头看向我,笑道:“庄先生不在,只好请咱们小钟先生代为验验尸了,不知可劳驾否?”

我走过去如实道:“我只能看个大概的死亡时间,验尸我是不会的,尽力而为。”

楚龙吟冲我一挤眼,呲起白牙笑:“我对咱们小钟先生信心十足,请罢。”

我小心翼翼地将白少杉身上的纱被揭开,先摁了摁他身上已然出现的尸斑,然后看了看他的断喉处,再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上身和手指甲,方向楚龙吟道:“白大人遇害时间推测为子正(即夜间零点)至丑正(凌晨两点)之间,身上没有任何擦伤或扭打痕迹,指甲缝里也没有任何可疑渣渍,应该是死于睡眠中,不曾对凶手进行过反抗。除此之外我实在看不出其它的来了。”

楚龙吟点点头,手里捏着一团血乎乎的东西,一指东墙问向我:“能看出什么来么?”

“这三个字歪歪扭扭,大约是凶手故意扭曲笔体或用左手写下的,”我边看着那三个血字边道,“用来写字的血就是白少杉断喉处流出来的血吧?”

楚龙吟将手中那东西在我眼前一晃:“是用白少杉的袜子蘸着他的血写上去的。由此可以推知凶手是个既狡猾又残忍的家伙,他懂得反侦察,并且十分冷血——用白少杉的袜子去蘸他断喉处的血,如此行径只怕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出来。这墙上留言所说的‘第一个’应该是意味着凶手还欲再行杀人,本次王爷请来的宾客皆是为官之人,总不会这么巧凶手的仇人都是这些当官的、且还更巧地都被王爷请来赴宴罢?因此,这个凶手很可能是个极其仇视官员的家伙,也许他根本没有明确的目标,即所有人都可能成为他的目标——小天儿认为呢?”

唔,这就是所谓的“无差别杀人”吗?果真如此的话要找出真凶来可是相当难了,因为你根本无法预知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也不可能通过被杀人的身份去调查推理凶手与其有何关联从而划出嫌疑人的范围,这就好比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在做案,你根本预料不到他的行为模式和思维轨迹,只能防守而无从出击。

我虽然不明白楚龙吟查案子为什么总要问问我的想法,但是对于他对凶手性格所作的分析判断还是十分赞同的,于是点点头,没有多说。

楚龙吟从里间屋走至外间,吩咐那位总管立即去通知所有宾客以及岛上所有下人到前厅集合,之后又叫来两个下人在这间屋外看守,不许任何人擅入。

来到前厅时所有的人已经聚集齐了,看众人面色都带着惊疑慌张,想来白少杉被杀一事都已知晓,见楚龙吟过来,那位典曹都尉劈头便问:“楚大人!凶手究竟是谁!连朝廷命官都敢杀,简直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快快把他就地拿下正法了罢!”

这典曹都尉看来是个粗人,楚龙吟挑了挑眉,向着厅内众人一拱手道:“诸位大人,白大人遇害之事想必诸位都已知晓,之所以请大家到前厅来,一是为防止那凶手再起害人之心,二是防凶手寻机潜逃。此案本官会尽快侦察审理,但还须诸位大人配合本官查案,因此……在捉到真凶之前,还请大人们稍安勿躁,待本府衙差们赶来之后,请随本官往府衙做一下笔录——此乃办案必要程序,望诸位大人勿怪。”

赴宴的宾客都是官,当然明白依法办事的道理,因此就算心里不乐意也不好多说,只得点头同意,楚龙吟便令那总管立即着人乘船前往清城府衙,叫楚凤箫带上庄先生和多些衙役来查案。

在这功夫里楚龙吟挨个儿问了问宾客们昨夜子时至丑时之间的行踪,得到的答案不出意料,全体都是在睡觉。本来嘛,那个时间段就是睡觉的时段,除了凶手谁还会到处溜达不成。

如此一来几乎每个人都相当于没有不在场证明——因为现在是夏天,晚上睡觉大家基本上都是开着屋里窗户的,因此由窗口进出自己的房间以及进入被害者的房间都十分便利,只要注意一下不在屋中留下足迹和太过明显的痕迹,就很难找到充足的证据来证明凶手的身份。

就在楚龙吟正准备询问岛上下人的不在场证明的时候,便见那总管惊慌失措地由外面跑了进来,向楚龙吟道:“楚大人——不、不好了!岛上所有的船、船都——都不见了!”

一时满座皆惊,齐齐问着那总管究竟是怎么回事,总管边擦额上冷汗边道:“码头处只剩下了被割断的拴船用的绳子,船、船都不见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宾客上前一把薅住了总管的衣领,怒道:“就算被割断了绳子,那船也是漂在湖上,未见得能漂得远!怎会不见了呢?!”

总管慌道:“魏大人息怒——大人有所不知,这晴光湖是连通着西边的海的,每日早晚也会随着海水潮起潮落,因此船绳若被割断,船便会随着潮势漂走,这会子只怕已经漂向了东岸,奴才方才在湖边上已经放眼寻过,遍湖已是不见船的影踪了……”

便有一位瘦高个的宾客上前来拍了拍那魏大人的肩,道:“魏大人且稍安,王爷昨儿不是飞鸽传书给这位总管说今日一早便能抵岛么,我们且等王爷的船来了再做计较罢。”

魏大人闻言但觉有理,便松开了总管衣襟,冷哼了一声回到座位上坐下,道:“那凶手只怕早已坐了船跑掉了,我们却要在这里干等!”

一时众人无语,各怀心思坐在厅内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