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牛在旁瓮声瓮气地问道:“庾将军,您这甲胄是……”
“哦,这是藤甲,用水泡制,晒干后油浸一两年再编制而成,此物防刀剑劈刺和箭矢甚为坚固,我们郁林郡天气炎热,这种甲胄轻快透气,非常适合啊。”庾攸之耐心地介绍道。
众文武官员啧啧称奇。
陈望心道,这不就是当年诸葛亮平定南中时大战兀突骨,火烧的藤甲兵那一出戏嘛,藤甲哪里都好就是不耐火。
他遂命身边的陈午道:“午儿,你带领神威军众将士去帐中歇息,用饭。”
陈午躬身领命。
大家一起闪开中间驰道,庾攸之高声向后面神威军下令道:“进营!”
五个一排的神威军随着陈午,向大营内走去。
皆是外罩黑色披风,内穿藤甲,头戴黑色包巾(黑色长布条缠裹在头顶上的帽子),每个人后背上还背着一个藤编笠帽。
他们肤色黝黑,颧骨高耸,面无表情,身材瘦小,披风下露出少许弯刀头,泛着森森青光。
陈望微笑着向他们颔首并招手示意,并连声道:“兄弟们辛苦了!”
但身后却传来了不合时宜“嗤……”地一声。
陈望面色冷了下来,缓缓回过头去,见沈田子、向弥、蒯恩几个人正掩着嘴偷笑,神色轻慢,有些不屑的意味,遂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几个人赶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出声。
待队伍走完,陈望拉着庾攸之的手腕,微笑着道:“攸之,随我到大帐,为你接风。”
庾攸之躬身答道:“广陵公不必客气,小弟深感惭愧,路途实在是难走啊,还乞恕罪。”
“哎!我一直在担心你们路上遇到官军阻挠,还要翻山越岭,跨江过河的,这已经是很快了。”
“途中关卡官军盘查,花将军带着车骑将军令牌,皆顺利通过。至于跋山涉水都是小弟手下军兵习以为常之事。”
“甚好,甚好,这是我们兖州军不可比拟的啊……”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率领众将进了大营。
庾攸之坚持要去看看潼关,陈望劝阻不住,于是带着他一起出了大营西门。
黑漆漆的潼关如同一座巨大的怪兽趴伏在秦岭和黄河之间,在暮霭缭绕中,愈发显得阴森可怖。
庾攸之看了一会儿拨转马头回来,众人回了大帐,陈望吩咐设宴,拉着庾攸之坐在自己的下首,陈午坐在上首,众文武依次就位。
陈望以水代酒,高声向庾攸之道:“攸之,我以水代酒,敬你和神威军诸将士,你们不辞辛劳,远道而来助战,慷慨仗义,我代三军将士多谢了!”
众文武官员赶忙随着庾攸之举起手中茶盏,一起道:“多谢庾将军相助!”
庾攸之虽然外表粗鲁,但仍不失世家子弟风采,他谦逊地道:“家父乃兖州旧将,当年随太尉他老人家征战两淮,承蒙擢拔,感激不尽,此乃分内之事,广陵公不必见外,诸公不必客套。”
陈望笑道:“好,我们共饮此盏,待取下关中,再开怀畅饮!”
说罢把盏中水喝了,然后招呼着庾攸之吃饭。
大家一边吃着,一边聊起从郁林郡开始的这两个多月行程。
庾攸之介绍道:“当年我随家父在九龙山落脚,这三十年来,神威军势力范围已达云梦(谭其骧先生着作中所讲,云梦非云梦泽,现今洞庭湖附近)之西的武陵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