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不过三弟也不是小孩子了,明日你不要当面训斥,可旁敲侧击,点拨一番便是。”
“嗯……”
二人正说着话,门外小环低低的声音传了进来:“广陵公,谯国夫人请您过去一下。”
“哦,哦,说我马上过去。”陈望小声回道。
谢道韫也压低声音说:“小秋宝刚刚睡下,我也乏了,夫君回来去法慧妹妹那边吧。”
陈望点头,道了晚安,走出了东侧卧室,轻轻将门掩上。
来到司马熙雯卧房前敲门走了进去,她的卧房也是里外两间,里面是摆放床榻的一间,外面摆有座榻、案几,做梳妆用,墙角是洗漱用品的一间。
司马熙雯坐在外间座榻上,招手命陈望坐到案几对面。
坐下后,陈望躬身施礼,问道:“大娘这么晚还不歇息,有何吩咐?”
“望儿啊,我听观儿所讲,他此来谯郡是陛下要你发兵协助谢玄收复徐州,你是如何考虑的?”司马熙雯盯着陈望问道,目光中隐隐带着不安。
“禀大娘,孩儿也没想好,唉……”陈望有些为难地垂下了头。
“唉,原本我不该干预你处理兖州之事的,但是你父亲死时观儿才六岁,俗话说长兄如父,你理应对他多一些关爱才是。”司马熙雯幽幽地叹道。
陈望猜测大娘找他来也是这事儿,他实在是难以拒绝大娘的提议,看着油盏下,还不到五十岁的她已是头发半白,都是父亲死后为这个家,为这些儿女操劳所致。
而且她跟随父亲多年,见识和胸襟远非寻常女子所及,从来都是以大局为重。
就说搬来边陲谯郡定居,那也是她老人家为了自己在兖州安定人心,给文武官员们做个表率,毅然放弃了富庶太平的建康安逸生活。
本身就有些摇摆不定的陈望,最终下定了决心,他在座榻中躬身施礼道:“大娘,您不必说了,孩儿明日一早就发兵。”
司马熙雯闻言也没有多少喜色,她一双美目隐隐蒙上了一片雾气,盯着陈望慈爱地道:“望儿,我知你为难,观儿或许是被人利用,但你们兄弟血脉相连,即便是受了委屈,也要多担待些,唉……谁让你是长兄呢。”
“儿,记下了……”陈望郑重地点了点头。
“去休息吧。”司马熙雯抬起袍袖,拭了拭眼角,低语道。
陈望起身,躬身一揖到地,“大娘也早些歇息。”
退了一步,转身刚要离去,忽听司马熙雯在后面又叮嘱道:“我见慧儿今日心情不好,似是有何心事,你回去问一下,她从小娇生惯养,苦等你数载,为了你舍弃母仪天下的后位,闲暇时,也多陪陪她。”
“是,大娘。”陈望点头,走出去掩上房门回了自己卧房。
一边思忖着一边向自己卧房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又转身匆匆向前院走去。
穿过中院,直接来到了家丁们住的前院。
初夏时节,天气正热,每间屋子都是开着门,陈望喊道:“穆崇,穆崇!”
穆崇听到呼喊声,光着膀子从屋里跑了出来,看见陈望,愣住了。
月光下,极少出现在前院的陈望一脸冷肃。
忙躬身施礼,陈望在他耳畔一字一顿地吩咐道:“去郡衙找郗别驾,命他派人持我令牌立即快马去虞城,调武卫将军连夜返回谯郡待命。”
“末将遵命!”穆崇知事情重大,不敢怠慢,赶忙回屋穿上了外衣,跑向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