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三人走后,陈顾站起身来,张开双臂,两名骁骑营亲兵赶忙上前,给他摘掉铠甲。
他对王恭带着责备的口吻道:“孝伯兄,像类似事情,你就可以呵斥出去,幸亏我今日赶回的早,晚一点,大嫂岂不是就跟着他们走了?”
“哎?钰之,你不能怪我啊,欣之走时又没吩咐我怎么做,你和前将军又不在,你看看,他们来了两个人准备非常之充分,一个代表谢家,一个代表朝廷,你让我怎么办?”
王恭一听也不干了,伸长了脖子和陈顾争辩起来。
郗恢赶忙在旁边打圆场道:“大家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嘛,以后不就有对策了嘛,何必争吵呢?”
“以后就有对策了?”陈顾满腹狐疑地看向郗恢道:“万一我另一个大嫂有什么状况怎么办?她可是在建康啊。”
“哎!我说钰之,我阿妹怎么会有状况?她和欣之的婚事可是经陛下允准的。”王恭不以为意地辩驳道。
“我闻你妹和陛下六岁就订了婚约,现如今两纸婚约都找到了?”
“这个……只找到我家一份已经销毁。”
“就是嘛,只要是还有另一份,随时都有出现状况的可能,兄长若在,他做主张,兄长若不在谯郡……”
王恭和郗恢、殷仲堪一起看向陈顾,紧张地问道:“如何?”
“有什么意外发生,我将提兵过江,接回大嫂。”陈顾风轻云淡地道。
哇,此言一出,三人面面相觑,脸上均变了颜色。
这不是要动用武力威慑朝廷嘛!
这不跟桓温一模一样了吗?
王恭赶忙劝解道:“不会不会,钰之你年幼,切不可出此言论,今上金口玉言,怎会有此变故。”
郗恢也随即岔开话题道:“钰之,你去酂县回来这么快。”
“唉,去了之后,才知道是一场虚惊,”陈顾气愤道:“在酂县待了十几日,都没动静,原来彭越只是派了哨骑试探,本来还想打一次大战,趁势把氐秦青州军赶出湖陆(今山东济宁市鱼台县东南)。”
殷仲堪点头,斟酌着语句道:“最好等欣之回来前不要大规模兴兵,他临行前嘱咐能守好这些谯郡现有周边即可。”
王恭和郗恢跟着一起狠狠地点头,生怕这位二爷再冲动起来,做出什么令人啼笑皆非的过激行为。
“都依你们,都依你们,”陈顾换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轻淡语气,伸着懒腰道:“我先说好啊,下次再来这样的人,动辄就要带走我大嫂,我可谁都不听,先宰了再说。就算带走我谯郡普通军兵民众,也——不——行!”
公元375年,大晋宁康三年,氐秦建元十一年。
四月,王猛亲率十五万大军北征,在朔方附近击溃铁弗匈奴刘卫辰,掳掠了近万人口,大军得胜向南返师。
这次回长安,他比大部队提前了几日出发,并没有用上全副卤薄,只带了苻坚的女婿、领军将军杨定和四、五十骑侍卫,两个小僮,再就是一个幕客随从。
一路上轻车简行,察访民情,外加休养身体,不多日就来到了安定郡西北边的方渠县(今甘肃庆阳市环县附近)。
此时已是六月,早稷将熟,丰收景象,沿途可见,使得王猛心情颇佳。
他掀起车帘来问外面的幕僚,“此是何地?”
“禀丞相,现今刚刚过了方渠县。”幕僚在马上躬身答道。
“哦……”王猛从来都把地图背在脑子里,这里向南五六百里是临泾,然后抵达长安;向西南稍稍偏一点方向是萧关,从那里走可能会耽搁一两日。
但萧关他已经有七八年没来了,这些年大秦战略方向是北面和东面,西面的张天锡不足为虑。
如今东面的鲜卑,北面的铁弗匈奴已经荡平,现今下一个目标该是西面的凉州了,解决了这些后顾之忧,最后才是渡过长江灭掉大晋,一统华夏。
不差那一两日的路程,先去西边看看,于是对外面吩咐道:“走萧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