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小巷子是来时经过的,就在茶水铺的后头,平日里十分偏僻,鲜少有人来。
如今的清河县城,家家户户房门紧闭,连人都碰不着一个,巷子里就越发不见人影了。
沈白桥在前头走着,陆沉舟在后面跟着,两人没有并肩而行。
“甩也甩不开,借口也没有好借口!”
沈白桥小声的嘀咕起来,她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把对方都甩开——不甩开不行,若是当着他的面来了个大变活人,那岂不是成妖异怪物了?
陆沉舟觉得这小娘们有一点奇怪,他很敏锐的发觉,她似乎有什么瞒着他,不想让自己发现。
“你有事,大可直说。”
在后面的陆沉舟出了声。
沈白桥啊了一声,怎么对方,发现他的小秘密了?
这也不能够啊,自己小心翼翼的,从来没有在陆沉舟面前展露过空间。
而正当她想开口试探一二的时候,巷子深处响起了喧哗。
“这又出了什么事?”
沈白桥又往前走了几步,只见三两个衣衫褴褛,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围着一个半大不小,同样衣着破烂的半大孩子,拳打脚踢,语气十分难听。
“你说什么?孙小幺,你可别忘了,村里人弄回来的粮食,你们家也有
沾染!你小子少吃一口了吗?竟然在这数落起我的不是来!”
一个身上挂着烂布条的男人指了半大孩子的眉心。
“就是呀,要不是咱们村里的男人,你们一家子早饿死了!怎么,你嫌村里的口粮来的不光彩,大可以把嘴闭上,不吃呀!”
另一个颧骨突出的男人揣着两只手,神情鄙视。
“咱们去大户人家弄粮食,那也是迫不得已。那林二和老婆一去好几天,连个音信也没传回来,别是拍拍屁股,跟着他侄女去过好日子了,咱们这帮人啊,得自谋生路!”
最后开口的那位,手掌重重的在半大孩子的脑袋上拍了几下,一半是劝慰,一半是警告。
半大孩子皱着眉头:“可是,村里如今还不缺吃的,你们若是再去清河县城大户家里弄粮食,这就是不义了,咱们也得讲个适可而止啊!”
闻言,三个男人大笑了起来。
颧骨高耸的那位儿,冷笑了一声:“世道都乱成这样了,你还讲道义!咱们小林庄的人流落到清河县,要是不抢不偷,早就饿死了!你小子也是石头脑袋,滚一边去,看在同为一家祖宗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要是再来误我的事,老子把你天灵盖掀开!”
随即,他伸出腿,一下把那半大孩子踹到一边。
沈白桥和路沉舟在暗处看了一会儿,他们心中也有了几分明白。
这三人,论身份,乃是祸害清河县城的流民。
而那半大小子,也像是流民,只不过,他非要讲个道义,所以被同伙排挤,甚至遭到了拳打脚踢。
沈白桥皱了眉,她在想这件事该不该管。
本分老实的庄户人家做了流民,不想着如何安顿,却把打家劫舍做成了,生存的唯一办法。
小得那个倒像是良知未泯。
倘若沈白桥去管的话,虽说巷子里只有三个流民,还骨瘦嶙峋的,自然不是陆沉舟的对手。
可要是周边还有他们的帮手,几十号的流民一拥而上,那陆沉舟如何应付得了?
蚁多也能咬死象,沈白桥不能拿两人的安危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