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齐氏掌着大齐的船运,往来消息繁杂,所行之事也有不少见不得光的买卖。”陆遥睨了商离一眼,“若是你知道什么,只要不涉及朝堂与人命……”
“姑母在说什么?”商离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小九可以知道,也可以不知道,全凭姑母一句话的事情。你我是姑侄,以往来往不多,但总归是一家人。世家之间,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又怎会胡乱行事。高平齐氏乃是我大齐的财神爷,我姑父在朝堂之上一言九鼎,人人都想与之结交。”
陆遥总觉得商离话中有话,“你缺钱?”
商离摇头,“我是开阳郡主,先前食邑五百户,如今圣人感念我于漠北屯田有功,又加了二百户。除了常山公主之外,定陶郡主也没有我的食邑多。但在漠北之时,我的食邑都用来赈济漠北孤儿,眼下剩的是不多,但也没有拮据到跟姑母开口的地步。”
“你是说当年幽州之变的孤儿?他们如今都长大成人,可以独立求生。”陆遥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除非这些人现下还在为你办事,你要养活他们。”
商离颇伤脑筋,“真是瞒不过姑母。可姑母你知道太多的话,并不见得有好处。我突然与姑母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不对应该是相见太早,相识太晚。怪不得姑母是洛阳城最厉害的主母,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
陆遥的神情有一丝的松动,“既是漠北来的人,那便与征北军有关系。若是差了钱,与姑母说。”
商离不是来跟陆遥哭穷的,却有了意外的收获,“长者赐,不敢辞,小九多谢姑母。但我今日来,确实是有一件事要麻烦姑母。”
陆遥洗耳恭听,与商离陡然生出亲近之感。而本来她们也该是最亲近之人。
“一来我想知道姑父对日后朝堂局势的看法,萧寅要娶陆宁时,姑父选择冷眼旁观,但日后若是涉及利益,他会如何选择?二来太尉府还请姑母多去走动,萧盈人被禁足,从母不再为她授课,不再方便在太尉府上走动。”
这两件事都不难。
“这第三,还是要劳烦姑母,与各府女眷相聚时,对各家的立场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如今各府中皆有校事府的校事,我能打听到的消息并不一定为真,有可能在家中也无法畅所欲言。我与姑母在此处闲聊,若非你我是姑侄,你府中暗藏的校事定然要朝你我靠近。但你我今日聊了许久,若没有先前大安氏与蔡夫人,萧寅只怕也会有所戒备。有了大安氏的求医,你日后往太尉府探视阿宁,萧寅也不会觉得意外。”商离对陆遥和盘托出,她如此大费周全,不仅是为了让陆遥有所防范,也是为了放松萧寅的警惕。
陆遥惊讶于商离的心思缜密,“你若是儿郎,夷敬何愁没有人能接掌征北军。但女娘掌兵,也不是不行。”
“姑母何出此言?”商离愣了一下,“我阿母带兵出征,那是因为她那时是将军夫人。”
“若非我是户部侍郎夫人,我也想当户部侍郎,提笔定乾坤,也并非儿郎才能行事。”陆遥冷哼,“罢了,我就是如此一说。”
商离瞥见有仆从朝她二人靠近,立刻挽住陆遥的手,“姑母,你我同去看看安女君吧,她那副模样让人十分担心。”
陆遥心领神会,“也好。”
大安氏去过两次叶府,都是在叶旭当值之时。她不想与叶旭见面,依然对他很有成见。尤其是得知安然被打到卧床不起,心中更是愤懑。
“我养了十五载的孩子,生怕磕着碰着,他倒好,手脚似乎都断了,半边身子使不上劲。人都瘦了一圈。”大安氏泣不成声,“等我第二次再去,小囡半边脸都肿了。小囡都那样了,那畜生还要与她行事,小囡不肯,结果那处都是血。我如今也不敢找旁人去看诊,蔡女君你就行行好。我本不该求到你这,你是堂堂忠勇侯夫人,并非低贱的医者。”
蔡荃阻止大安氏继续说下去,“我可以去,但我是疾医,但非殇医,筋骨的伤我恐怕无法料理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