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们的考察结束了,匆匆忙忙离开疙瘩岭。
麦花逃走的希望再一次破灭,从此后变得郁郁寡欢,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
人也变得特别慵懒,很少洗澡,蓬头垢面。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仿佛叫花子。
女为悦己者容,被困荒山野岭,跟心上人天南海北,梳洗打扮给谁看?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美丽,反而显出一股天然的俊秀。
麦花仍旧早出晚归下地干活,回到家就喂猪喂鸡。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两头母猪跟一群鸡鸭鹅身上。
希望家畜跟家禽卖钱后,两个老东西能兑现承诺。
很快,年底了,大憨家的日子越来越红火,单单卖酸枣就赚一万五千块。
鸡鸭鹅秋天就开始产蛋,每天捡一大筐,五个月进账四千多。
两头小母猪长大,十月产下第一窝崽子,大概二十多头,都是麦花亲手接生。
腊月,猪崽子三个多月了,已经生长到五六十斤,明年春天卖掉,最起码又赚一万。
一年不到,大憨家成为盘蛇岭首屈一指的万元户。
年三十晚上,家家户户吃饺子,到处放鞭炮,整个拐子村喜气洋洋。
一家人坐定,大憨爹举起酒杯。
“今年咱们丰收了,值得庆贺,应该喝一杯!”
麦花的脸却阴沉沉的,怒道:“你们说话不算话!!”
“俺们咋了?”老东西问。
“当初说好了,我帮你们赚回梅姨坑走的钱,你们就放我走,现在为啥不兑现?”
“你这一年挣了多少?”老东西问。
“鸡鸭鹅,两头母猪,二十多头猪娃,再加上每日捡酸枣,你们一年赚两万五,最起码有我一半吧?你们是时候兑现诺言了!”
大憨爹滋溜喝一杯酒:“哪有那么多?母猪跟猪娃还没卖掉呢。”
“没卖掉也是钱!过完年你们必须放我走!!”
“不行!你是俺家的儿媳妇,不帮我生个孙子出来,休想离开盘蛇岭半步!!”
啪!老东西将酒杯砸在桌子上,开始蛮不讲理。
“你们是禽兽!全家都是禽兽!统统不是人!!”麦花急了,瞬间将桌子掀翻。
稀里哗啦!咣当!餐桌上的酒菜跟饺子顿时撒一地。
大憨跟他爹吓得躲出去老远。
老东西差点气懵,嘴唇哆嗦:“你你你!大过年的,竟然掀桌子?”
“对!我就是要掀桌子,不让我好过,你们谁都别想好过?有本事就弄死我!!“
麦花决定再次抗争,大不了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老东西一跺脚:“大憨!!”
大憨吓得打个哆嗦:“爹,俺在呢。”
“把你媳妇弄进屋子,狠狠教训她!给她立立规矩!今天你不打她,就不是我儿子!!”
大憨爹要动用家法,当公公的不能亲手打儿媳妇。
他也是要脸面的人。
大憨扑通跪了下去:“爹!我不敢!”
“媳妇都不敢打!你还是不是男人?“
“爹,麦花太可怜了!天天遭罪,你就放过她吧!!”
大憨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别说打麦花,一指头都不想碰她
否则就会心疼死!
“反了!反了!你也不听话,要你这个儿子有啥用?给我滚!!”
老东西一脚将儿子踹出了北屋。
麦花懒得搭理他们,径自返回西屋,咣当关上门。
她搅和年夜饭,就是不想这家人好过,故意给他们添堵。
一直到深夜,窗户外面才传来大憨的安慰声。
“麦花,你别生气,我说过会放你走的,就一定算话。”
麦花没好气地道:“你说话从来不算话,又是半年过去,一次也没帮过我!”
麦花真的走投无路,一分钱都没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