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凯云被萧山潼一剑刺穿胸膛,生命进入了最后的倒数,可当他看见拉着弹弓,对准父亲的江寒砚之时,还是强撑着沉重的身子,跌跌撞撞朝姜白跑去。
轰--------
姜白只感觉眼前一黑,一只无形的巨手将自己推了出去。
“父皇!”
“不可能,这不可能---------”
“来人,快来人啊!”
姜启盛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接住了被热浪推出去的姜白。
姜白缓缓睁开眼,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虽然落满尘灰,但却连皮都没有破,明明那令人窒息的热浪还没完全消散,身上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父父皇。”
姜白心一沉,缓缓抬起头,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姜凯云,一下失去了所有气力,重重跌坐在地。
姜凯云眼珠被刺穿,眼眶周边的血迹已经干涸,空洞的血窟窿,似乎还在注视着姜白。
姜白呆愣地站起身,失魂落魄的捂住他被刺穿的胸口,试图为他止住血。
喷涌而出的滚烫鲜血,飞溅了姜白一身。
“别怕,孩子。父皇给你找最好的医官,用最好的药,不管多难找,多昂贵的药,都给你找来,你千万撑”
姜凯云瞎了,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父皇,我被萧山潼刺穿了心脏,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药能救我了。”
随着喷涌的鲜血渐渐枯竭,姜凯云也没了站立的力气,倒在了姜白的怀里。
姜白死死抱着他,似乎这样他就永远能留在自己身边了。
晃神之间,姜白只感觉自己双手滑腻古怪,低头一看,姜凯云血肉模糊的后背映入眼帘。
猩红的碎肉,七零八碎的骨架正冒着黑烟。
粘稠的鲜血止不住的流,他的后背“滋滋”作响,散发着人肉的焦臭味。
“六哥!”
姜南星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见到姜凯云的惨状,手中的斩月刀不知不觉从手掌脱落。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伸出手,想扶住姜凯云的肩膀,可那血肉外翻,露出白骨的肩头,根本无从下手。
姜启盛,姜风明,姜远安,姜沐凡,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这发生的这一幕。
大喜之日,意气风发的新郎,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姜白不顾灼烧之痛,扶住了他的后背。
他的手,在碰到姜凯云后背之时,被烫的滋滋作响。
可就算如此,姜白也没有松手的打算。
姜启盛于心不忍,颤声道:“父皇放手吧,让六弟走的自在一些。”
滋滋--------
姜白并不松手,似乎掌心被灼烧的血肉模糊,内心的伤痛便没那么撕心裂肺了。
“对不起,父皇,今后不能给您和母妃尽孝了,对不起。”
姜白沙哑的声音响起。
“是父亲的错,都是父亲的错,是我为了一己私利,不顾众人的反对,让你迎娶独孤昭月。是我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才把你害成这样,是我的错”
姜凯云忽然笑了起来,苦笑道:“我之前,还说萧山潼当初看不清局势,真容暴露都没有杀人灭口,愚笨至极。可明明有大哥的提醒我,却还是被色欲蒙了眼,执意娶她,我何尝不是自己口中那愚笨至极之人?这一切,也是我咎由自取。”
姜白已经泣不成声,他死死抱住姜凯云,清晰的感受到他滚烫的身躯一点一点变凉。
“父皇,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很吓人吧,可不可以把我盖起来?一会母妃看见,会害怕的。”
姜白哽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再回过神来,姜凯云已经气绝。
阴风阵阵,呜呜作响,就像尖锐的低泣声。
姜沐凡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王娘娘?”
众人看向王贵妃,只见她满脸不可置信,迈着沉重又缓慢的步伐,朝姜凯云的尸身走去。
姜启盛连忙挡住了她,道:“王娘娘,这里血腥气太大,您还是先回”
王贵妃虽然已经辨认不出姜凯云了,但看着众人的表情,似乎依稀猜到了什么。
她面如死灰,打断了姜启盛,还抱有一丝期望,颤声问道:“那是不是凯儿?”
姜启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垂下眼眸,不敢去看王贵妃的眼睛,支支吾吾道:“这”
看着他回避的眼神,王贵妃也明白了一切,目中的期待,转瞬间变成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