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红提此刻正想着清如许,而在千里之外的一间荒宅,清如许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一年多来一直小心翼翼,依靠炼体术在简家寻了个差事。
可是没想到,这样的情形下,还是被逍遥子找到了。
更让他无力的是,逍遥子如同猫捉老鼠般戏耍他,直至把他逼到荒郊野外的旧屋中。
他一次次逃跑,又一次次被追回,绝望开始蔓延。
拼尽全力,却寸步难行。
最终,力竭倒地。
逍遥子玩味地看着他:“你很聪明,不用灵力,改形换貌,可是,你逃不掉的。我可不止给你下了追魂香,你的体质是很特殊的,你不知道吗?”
清如许自嘲:“什么体质?专门遇见你这种人的倒霉体质?”
逍遥子一笑,闪着得意,“他们都不知道,为何我一定要得到你。在合欢宗的修炼功法上,有一种体质,极为罕见,叫做金质玉髓,这可是做炉鼎的极佳材料。”
金质玉髓?
清如许想到了曾看过的一本古书。上面记载了几个极为罕见的体质。
修仙界的金质玉髓体,冰魂雪魄体,魔界的天魔锻魂体,混沌魔体等都属于此列。
金质玉髓体,对于金灵根修者来说,是最好的材料。
原来,就是因为这个。
“我一个炼气期弟子,即使这种体质又能让你增进多少修为?”像合欢宗这样的门派也许从来不该存在。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无耻?”
“是。”
逍遥子听到这话竟点点头:“这就对了,修仙界本来就是你争我夺的世界。你弱,所以你该死,就该为我牺牲。”
“你也曾被牺牲过?”清如许不怕死的挑衅。
这句话如想象中一样,让逍遥子发狂:“呵呵,你想激怒我?让我立刻给你痛快?你做梦!”
清如许手中拿着那把折扇,锋利的扇叶刺的他手心很痛,这扇子上被他涂上了剧毒,能够让他立即化为尸水的剧毒。
到了最后一刻,他要和这个老畜生同归于尽。
“我本想把你养在身边慢慢调教,没想到,你敢逃跑!”
逍遥子一瞬间面目狰狞,尤其想到了这两年的来回奔波。
“我不跑难道还要等死吗?”他讥讽。
而后,逍遥子怒击,一掌打向他脸上。
而就在此时,却被一种看不到的力量阻挡,反弹了回来,差点摔在地上。
清如许感受到了一寸之地的力量。
逍遥子狐疑看他一眼,又再次出手,这一次终于确认,到达清如许身前一寸,就再也无法碰触他。
“你还有法宝?”
他明明已经力竭,怎么还会有这么强大的防御力?
清如许看他神情戒备的样子只想笑,他知道,以一寸之地的力量根本杀不死逍遥子,他的结局就是死亡,是以满不在乎道:“是啊。”
“是不是你归元殿那个相好给你的?”逍遥子却似恼羞成怒,出手越发狠毒,绿色长剑蓄力向清如许接连砍去。
但不出意外地全部被挡回。
清如许手脚已然无法动弹,这可是结丹期后期修为的修士的攻击力很强大。
清如许明显感觉到一寸之地的力量再减弱。
最后,终于被逍遥子砍伤手臂。
血染红了他的白衣,越发带着几分脆弱的美感。
逍遥子不再攻击,“呵呵,终于法宝灵力耗尽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清如许只是一眨不眨看着他,不惊不怒。
而这边,燕红提体内的灵力已经消耗一空。
禹夜看着她的脸色迅速转为苍白,只能感受到她的灵力在大量流逝,直到一丝一毫都不曾留下。
她怎么了?
封住的灵力彻底消失了。
燕红提却在此时睁开眼睛,迅速在周围无意识看了一圈,目光游移到禹夜身上。
但却又很快闭上眼睛,神情开始变得决绝。
下一瞬间,强大的魔气从她体内迸发出来,甚至于魔气化为飞刃,让因一时愣怔而忘了躲闪的禹夜受了伤。
魔气!
她一个灵修竟然满身都是魔气。
她现在完完全全是一个魔族人。
只有燕红提知道,她体内的黑色珠子满满被金色光芒覆盖,魔丹尽碎。
那些魔气流散于她的四肢百骸,她试着让它们向已经完全变为金色的一寸之地流动。
而在千里之外的清如许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包裹起来,再一次把他护住。
明明燕红提的灵力已经用完,这又是什么?
他在等着被折磨一番而后痛苦死去,却在这强横的力量支撑之下,再一次与逍遥子僵持不下。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法宝,居然能够支撑这么久?”逍遥子脸色已经转为灰暗:“契约之力?”
他脸上流露出讶异:“你一个合欢宗弟子竟然敢结道侣契约?那你注定只能成为修仙界的废人了。”
清如许听得奇怪,却强硬道:“为了她,成为废人又如何?”
逍遥子像一阵风冲了过来,如失了神志的疯兽对他胡砍乱劈,毫无章法可言。
清如许身上的光幕却让他无法寸进,一切攻击都无法伤害到他。
他冷冷看着逍遥子,虽然他不知道燕红提做了什么,但明白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手段。
他对一寸之地不了解,可是,这必是一场付出极大代价的施救,他想活下去。
人在面对死亡时,总是迸发出来无限的勇气。
他不能死,也不想拖累燕红提一起死。
这是他生命中至暗时刻,他开始主动臣服于命运,只想活着,那些坚持似乎已经不重要。
哪里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呢?
有个人正在为他付出万分艰难的努力,那些力量超越了力量本身,让他有了支撑。
可是,他不想再拖累她了。
如果这是他的命运,他苦苦挣扎又有何用?
“你不要白费力气了,不就是想要我身上的灵力吗?尽可拿去。”下一瞬,他主动切断了和一寸之地的联系。
另一边,支撑许久的燕红提吐出一口血,瘫倒在地。
禹夜却能感受到狂暴的魔气正滋养她身体。
其它逸散的魔气不肯离开,笼罩在她身体周围。
她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魔族。
可是她又无法控制住魔气,任由魔气来回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方向。
他手掌黑色的烟雾缭绕,“燕红提,如果听得到,就听我法诀,慢慢把魔气纳入丹田中。”
这些魔气来自她的身体,想要回去。
燕红提在迷迷糊糊中,下意识的按照他说的去做,魔气开始在她丹田凝结成漩涡。
而另一部分心神仿佛被拉扯,飞去了千里之遥。
在那里,她感受到很复杂的情绪,悲伤,无望,坚持下去的决心和坚韧到一定要活下去的愿望。
这种情绪她也体会过,却又有所不同,带着耻辱与强大的隐忍不发,令她十分难受,比炼体还要难过许多。
一颗心再也没有了血肉的保护,赤裸裸被狂风暴雨蹂躏,无处躲藏,无力反抗。
一寸寸被碾压,撕碎,从痛苦到更深的痛苦,这是比灵力尽失还要大的痛苦。
而这颗心却在屈服。
燕红提似是这颗心,却又不似。
怎么屈服?怎甘屈服?
这不是她的道。
在寒风凛冽的破旧茅屋中,清如许任由衣衫破碎,逍遥子灰暗的脸露出猖狂的笑:“你早这么听话多好,何必挣扎呢?哪个合欢宗弟子不是这样过来的?”
那冰冷油腻的手划过他身体,清如许反抱住逍遥子,手放在逍遥子背上,似是抚摸。
“没有力气了?那就不要挣扎,你会体会到其中趣味……”正享受辛苦得来的果实的逍遥子紧贴在清如许身上,他享受着猎物的恐惧和无可奈何的沦陷。
他特意看向那张雪白的面容,黑发披散,遮住他半张面容,如这人名字一样,清色如许,令人心神摇曳。
是不是他当年就是如此?
逍遥子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想起来旧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