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日常闲来无事是最喜欢凑各种热闹的,凡是村里有点西家长东家短的事他们都要去起哄一番。
今日这老裴家扶棺归来,大闹村口的这一出,如果当事人换成村里其他的人家必定现场是各种言论不一。
有帮着老裴家说话起哄的酸人,有帮着被闹之人叫冤的,有袖手旁观两边不帮光起哄的。
但今天这事发生的是在陆时的身上,他现在可是绝大多数裴家村人心里的小财神,就跟吉祥物一样的存在。
谁受欺负,陆时也不能受欺负。
所以除了后面刘氏周围个别的几个妇人有些挑拨和落井下石之语,不过都被淹没了,也没能传到前面。其他的村民们都一致的站在陆时这边,牛翠花跟马玉芬什么品行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加上有县太爷在场,所以不用族长维持,也没有人声鼎沸的哄闹声。
这马玉芬突然高昂起来的状告声就显得十分的突兀。
裴家村平日里就偶尔有个鸡鸭被杀之类的事,杀人?
这两个字可将朴实的村民给震慑的都愣住了,杀人啊,这可是要砍头的大罪啊。
陆时难得的动了大气,俊脸崩的紧紧的,全身都僵直了,努力的控制自己。要不然真的怕自己也会跟泼妇一样的上去厮打这个毒妇。
真是恨不得现在将马玉芬毒哑了扔到狼群里去,什么叫人在家中坐,屎盆子从天上来。
“别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随口诬陷,你说我跟相公杀人,我们杀什么人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住胸中的怒火。
因为裴春杏的脸伤了,所以刚才陆时让大妹小妹先带着裴春杏回去清理伤口上药粉,再说了这里的事也不适合大妹小妹跟姑姑在场。
免得她们怼裴铁柱跟牛翠花还落个不敬不孝的名声。
族长跟里正则是赶紧小声的跟戴县令解释裴清晏早在年前就已经过继出去了,跟眼前这对老夫妇没有关系了。
裴家村好不容易出来了一个读书人,眼看着这个裴氏家族都要起来了,决不能让戴县令误会。
里正也是裴氏族人,而且他也算是最底层的朝廷命官,比族长更要知道裴清晏绝对不能有一丝丝的污点。
口齿清晰有条理的将裴清晏兄妹三人从小失了爹娘,而大房的伯婶不容人,爷奶又刻薄虐待。
要不是族长跟里正偶尔关照一二,裴清晏又是个懂事争气的,将两个妹妹拉扯起来,说不定这原来的二房就要绝了户了。
不亏是做里正的,口才还是有的,说的戴县令的眼眶都微涩了,他说怎么时哥儿的脑子能想出无烟碳跟洞子菜呢。
敢情是一家子被人欺负怕了,裴清晏这孩子小时候竟然过得这般的苦。
别说戴县令了,就是对老裴家这些过往之事十分清楚的村民都热了鼻头,可怜啊,真是可怜。
再看看地上的裴铁柱跟牛翠花两个,真是可恨!
这些就发生在陆时发问之时,等陆时问完,马玉芬捂着脸抽抽噎噎的正想要说话。
戴县令就咳了一声,打断了马玉芬,接下来的话堵的她更开不了口。
“家务事本官断不清,可是你们的族长跟里正就有处罚你们的权力。可是涉及到你状告本县案首,你可想好了再开口,无故冤枉他人,尤其是情节严重损害了一个秀才的名声,可是要刺字流放或是充军千里的。”
直接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和震慑。
戴县令平生最恨无知妇人,随口的造谣诬陷,挑拨离间掀云搅浪,若是自己不压住她的话头,让她开口说出来,这里的人也多。
一传十,十传百的,君子深陷谣言之中,无人在乎谣言是否真实,但都当做谈资,广为相传,这可不是好事。
所以他要的不是通过刑民手段来判案裴清晏无罪,而是将这事扼杀在这妇人的喉中。
马玉芬是个聪明人,她听出了这个县太爷对裴清晏的信任,没想到裴清晏只不过得了一个案首就得到县令的这般相护。
气人的很,她就是想着靠诬陷先泼裴清晏两口子一身的屎,哪里有什么证据。
她喉咙里的话也只能咽下,变成了呜呜的哭声,哭她的男人跟儿子,哭出了调调来。
伤心是真的,这些天天马玉芬圆润肥硕的身材也消瘦的不成人样,配上她的哭腔也着实让不少的村民觉得可怜。
那几个心思不纯的妇人围着刘氏,让刘氏带头出声问,
“裴家大嫂子哭成这样,都是一个村的,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县太爷定为你做主。”
马玉芬的哭嚎一顿,是啊,县令大人只说了不可以平白无故的诬陷裴清晏,可没说她自己有冤屈不能诉苦啊。
肿成核桃的眼睛怨毒的扫了一眼陆时,五体投地的给戴县令磕头,
“民妇苦啊,大人。”
族长跟里正真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当初怎么就没把这一家子跟二狗一家一同的赶出去,真是裴家村的一大祸害。
这是要闹的裴家村一起完蛋不成。
“马氏,你家有丧事就赶紧回去好好的操办,不要再打扰县令大人了。若是你接而在的做有害裴氏宗族的事,可是要将你们一家出宗的!”
族长这时候分量比里正要大,出宗比赶出村子更加的严重。
田地没收,没有宗族,就是流民。
可是要换成之前马玉芬绝对不敢再造次,但是现在,
“族长您也别吓我了,出宗也好,没活路也罢,不过就是一条烂命了,我们老裴家都绝了后了哪里还怕什么。”
马玉芬说到绝后两个字,用力的撞了一下牛翠花。
两个人就一起的哭,
“我家青山啊,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可怜他都没成亲,一个后都没留下,让我这个寡母可怎么活啊。”
牛翠花就一口一个乖孙孙,好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