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堂,早饭。
一碗野菜清粥,不限量,每人一颗鸡蛋,除了野菜仍然有些苦之外,没有别的毛病。不过中间还有一盘泡菜,便又咸又齁了,甚至有些夹口。
总共只有六个人来吃。
其余人都还没有起。
这个地方也太过于悠闲了。
只是林觉还没有开始修行灵法,没有开始学习法术,还需要做早课,同时他还不适应这么悠闲的生活,吃完早饭之后,竟显得无所事事。
“师弟师妹闲着呢?”
“大师兄。”
“大师兄!”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应。
“你们刚来山上,还不适应山上生活,我给你们找些事做。”
“大师兄尽管说。”
“大师兄请讲!”
两人态度自然都很好。
“今天会有香客来,你们一个人留下来,和我一同接待香客,正好学习一下怎么接待香客。观中的柴也不够了,另外一个人便去山上砍柴。”
大师兄微笑着看着他们。
小师妹第一时间看向了林觉。
“我去砍柴。”林觉自然如此说道,“刚好我带了一把柴刀上山。”
“好!”
大师兄并不意外,只是对他说道:“不过我们这里是黟山,与别处有些不同,你要去山上砍柴,我也有些话要交代你。”
“关于山中精怪吗?”
“关于山中精怪只是一方面。你遇到山中精怪,记得说你是浮丘观的弟子就是,等以后穿上道袍,就没有精怪为难你了。最多有戏弄你的,记得坚守本心不被诱惑就不会失态了。附近猛兽则都被四师弟叮嘱过,并不轻易伤人。”
“记下了。”
“另外就是,在山中砍柴,不能见到哪棵树就砍。若是活的小树,须得放过,活的大树,只能砍最这也好烧,不必放干。”
“还有呢?”
“黟山深处道路艰险,行走千万小心。这座山很是奇特,多是石头,少有土壤,山上松树生长极其不易,又得山神青睐,莫要去砍它们。若是半路遇到有山上的木桩子,不要因为走累了就轻易去坐下,那可能是山中精怪的座椅。”大师兄说到这里,不禁露出微笑,也露出回忆之色,“这些还是当初师父叮嘱我的。”
“记住了。”
“去吧,砍不够柴也没有关系,捡些松果回来一样好烧。”
“好!”
林觉没说什么,答应下来。
这年头在哪里学东西不要干活呢?何况看这道观的样子,大多都是自给自足,砍柴这种事情算是最简单的了,无非下些力气,自己不做,难道留给七老八十的师父或者师兄们去做吗?
于是回身就去拿柴刀,又去找了一个背篼、一根扁担两截绳子,再把自己剩的一点挞粿带在身上,便朝着大师兄指的方向,往浮丘峰上走去。
一路倒是许多草木。
野草自然是不行的,荆棘灌木在这时节又正葱郁,不是当柴的时候。有些大树呢,下方的侧枝又已经被砍干净了,死木更是一根也没有。
这也正常。
浮丘观在这这么多年,离得近的柴禾,每年定是最先被砍掉的。
便要往高处走。
往深处走。
往远处走。
又是山中又是清晨,晨雾都还没散,自是清凉无比。如今的林觉既没有了行走漂泊天下的担忧,也没了不知何处寻师问道的茫然,心定之下,自然心情是极好的,怎么畏惧远途?
渐入白云深处。
浮丘观在山上峰下,在道观处还不觉得,一往高处走,此地的风景就逐渐显现出来了。
偶尔可见裸露出来的花岗岩,又可见根植于石头缝隙中的古松,不知是古松恰好在石缝之中生长,还是树根劈开了石头。
时常听见不知名的鸟鸣,不知名的兽吼,回荡在山里也回荡在云中。
不伤古松,慎砍活树,多寻死木,多砍枯枝,若遇地上有多的松果也捡一些,林觉渐渐也砍了一些柴。
山势越发陡峭,不觉穿过密林,回头一望,早已是一片开阔。
只见远处青山重叠成影,不知千层万层,晨雾积蓄在地面与山凹,成了云海,与墨一样的青山对比更显洁白,震撼人心。
再一回头,头顶是一石峰。
“这就是浮丘峰吗?”
林觉仔细看去,多少找到了一点此前隔得很远时老道为他们指过的‘浮丘峰’的影子,旁边还有两座石峰,其中一座有个剪刀般的缺口。
此时如此凉爽,体力精力都充沛,心情也好,自然便有了爬上去看看的想法。
不过得先砍柴。
这里的死木枯枝倒是不少,大树下方的侧枝也没怎么被砍过,有的则是砍过后又长了出来。
“咵……”
山中不断响起砍树的声音。
仍旧在云山中回荡着。
砍柴这类事情不用费心费脑,只需持续不断地做同一件事情就好,又不用赶时间,偏偏还有收获,做起来意外的有趣。
林觉不急不忙,没有多久便砍了不少枯枝,用绳子捆成两捆,背篼也塞满了。
“完工!”
接着便该爬山了。
柴禾扁担与背篼都放在一旁,林觉只揣了挞粿,提着柴刀,便往山上爬。
不知不觉衣裳湿了。
不是下雨,而是汗水和雾。
实是山太高,已然入了云,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也沾衣。
同时越靠近峰顶便越陡峭。
最上面甚至要手脚并用。
好在离得并不远,费不了多少工夫。
少年很快爬上峰顶。
一站起身,顿时惊住。
眼前是整个黟山的核心地域,只见石壁相连,难说千尺万仞,奇峰怪石,不知多少模样,许多山石明明看着光秃,可山上却又长着许多古松,清晨还没有过,晨雾仍旧蓄积在这些奇峰怪石与顽强古松之间,似天地给它们披的轻纱,随着风吹,千变万化,构成一幅奇景。
好一幅绝美的山水画。
林觉深深为之震撼,不禁睁大眼睛,好尽可能的接纳这幅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