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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理解,敬畏,最后崇拜(2 / 2)

陈楷歌犹豫了一下,然后思索着说道:“怎么说呢?”

“我看着很顺畅,但是就是看完之后吧,就没什么感觉。”

“里面没有太让我觉得深刻的东西。”

田壮壮这时候则是接口说道:“里面关于人物的刻画有点单调了,整个剧本里面的人物就特别的单一,好像木偶一样,没有展示出人物的复杂和多变性。”

“如果要我说,焚烧村落那里的画面就应该刻画的细致一点,加点他们的罪行,然后再刻画一点安南侦察兵在山洞里面的对话,对于白天犯下罪行的讨论,通过不同的成员对话,体现出他们对这场战争的姿态。”

田壮壮若有所思的说道。

而李长河则是笑着倾听着。

朱琳听完,若有所思:“听起来加上这些剧情,确实显得电影更有深度啊。”

“人性的反思?”

“对!”

田壮壮点头,然后看向了李长河。

李长河温和的笑着,然后坚定地摇摇头。

“我觉得没必要加。”

“这部电影的本质,其实就是一部娱乐电影,没必要在里面加太多深奥的东西。”

“娱乐电影?”

陈楷歌这时候好奇的看向了李长河:“你这又是发明的新词?”

“不算新词,算是对欧美那边电影的一种翻译吧。”

“他们那边也叫爆米花电影。”

“其实说白了,就是为了娱乐大众的。”

“国内的电影在我看来,如今是有些畸形的,电影具备多重属性,比如说意识形态宣传,教育科普,历史记录,以及娱乐。”

“咱们这些年,过多地看中电影的意识形态宣传和教育科普,所以忽略了很多电影的其他方面。”

“像老田这种,就是典型的喜欢用电影去挖掘人性。”

“而在这个方向上,很多电影导演更喜欢去凸显人性的恶,然后再衬托人性的善,以此来体现人的多变性。”

“这种电影呢,一般来说,像学院的老师教授,还有一些影评人会喜欢,因为就像你们说的,这种片子有深度,有内涵,甚至有说教和讽刺的意义。”

“不过我其实更喜欢的,是娱乐电影,没那么多的讲究,就是单纯的用故事展示给观众,让他们看的轻松,看的痛快。”

“对于很多人来说,生活已经够苦了,总需要在电影里面,给他们一点抒发情绪和畅快的东西来调剂生活。”

“就比如老陈你,刚跟你爱人吵完架,大打出手,然后无聊了来到电影院,你想看那种酣畅淋漓的复仇,还是那种苦大仇深的伦理?”

陈楷歌设想了一下,随后老老实实的说道:“情绪上可能更喜欢前者吧,因为需要释放。”

“思想上会更喜欢后者,因为那样有助于思考。”

“对,就是这样,但是你记住了,观众不会人人都是陈楷歌,不会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从小接触电影。”

“他们看完了,或许得立刻去上班,也可能回去还得继续跟爱人过日子,他们没有你们这样的时间去思考电影的深度,因为那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生活不会到处是阳春白雪,真正的平凡人的人生是下里巴人。”

“这就像做饭,导演是厨子,有些导演一门心思的想要做出来的是国宴大菜,就像老田这种,他把电影奉为艺术,想要拍出世所罕见的经典。”

“但是也有的导演,没那么高追求,人就想养家糊口,做个早餐,炸个油条,蒸个包子,养家糊口。”

“对于大部分普通观众来说,国宴菜是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吃不上的。”

“而包子油条,是他们每天都吃的上的餐食。”

“在我看来,在这种娱乐片里面玩人性,就类似于你在早餐的包子油条里面,塞进去了一坨屎,当你咬开一口,发现里面的恶臭,你什么感觉?”

“呕!”

“妈的,长河你特么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

“刚才我们特么的不是刚吃完油条吗?”

陈楷歌听到李长河这么恶心的形容,胃里一下就起了反应,极其不适。

“你看,你只是听文字形容就这么恶心了。”

“你想想观众看完这种剧情的心情,就是跟被喂了屎一样恶心。”

“这种人性的挖掘在我看来,很多时候是很恶心的。”

“因为他们总喜欢站在施暴者的角度去展示他的善与恶,我甚至怀疑哪天,有的导演会不会为当年的鬼子导一部电影,挖掘他们的人性,展示他们的善与恶。”

“这不会有人这么干吧?”

朱琳此刻惊奇的问道。

真有那种白痴,会去刻画这种人性?

李长河笑了笑没说话,未来这种人是真的有的。

“你的意思是,电影应该注重娱乐化?”

田壮壮这时候皱着眉头问道。

李长河看了他一眼,淡然的说道:“其实不需要说注重哪一方面。”

“电影是包罗万象的,就像文字一样,它不应该局限在某一个方面。”

“市场上应该出现各自各样的影片,让观众自由的选择观看。”

“喜欢轻松地,就看娱乐片。”

“喜欢有深度的,就看文艺片。”

“这玩意儿没有谁比谁高尚。你能说《资本论》就一定比《战争与和平》更好吗?”

“电影其实就是电影,它就是展示故事的一个载体,只不过人总是会刻意的给它加上很多额外的属性。”

“然后,他们用这些额外的属性去束缚其他的人,比如说设置奖项,引领意识形态,进而影响它的受众。”

“老田你现在其实就有这方面的倾向性,虽然你现在没有拍过电影,但是我看得出来。”

“你总想用电影去展示刻画,刻画你过去那些年的经历和观念。”

“你怎么知道?”

田壮壮抬起头,盯着李长河问道。

李长河笑了笑自信的说道:“很简单,因为我是作家。”

“作为一个作家,我写不出超出我认知之外的,我的作品一定局限在我的知识量之内。”

“同样,你拍电影也是,你拍的电影内容,一定在你的认知范围之内,而你的认知范围,我大致上还是能猜到的。”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谈起这些,总是这么大气?”

“你过去的经历,跟我们应该都差不多吧!”

“难道你不觉得过去那些年,是一场荒诞的黑色悲剧吗?”

田壮壮此刻认真的冲李长河问道。

李长河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读政治经济系吗?”

“因为这会让我看事情更全面。”

“你现在一直是站在个体的角度去看待一件事情,而且在这个角度上,你是受害者,你觉得悲剧是因为你失去了小时候引以为傲的一切。”

“可是同样,如果站在另一个个体,比如说这边农村的一位农民身上,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再比如我问你一个特别有意思的问题。”

“1937年,一个国民经济总量占世界不足百分之五的小国就胆敢全面入侵我们。”

“而1951年,一个联合起来经济总量超过世界百分之五十的国家组成的联合军队,被我们的子弟兵逼着走上了谈判桌,在地图上画下了一条分界线。”

“只是十五年的时间,连一代人都没有更替,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变化?”

“你不是好奇为我为什么如此大气吗,那是因为我看到了我们的未来。”

“那是重现盛唐雄风的辉煌。”

“当你站在整体的角度看待某些事的时候,我觉得你总会有不同的收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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