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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纵使相逢应不识(1 / 2)

太平医馆正堂里,姚老头慢悠悠的写着药方,再递给陈迹抓药。

陈迹称药时动作缓慢且安静,眼睛直勾勾盯着铜秤的刻度,都快看成斗鸡眼了,也绝不往其他地方多看一眼,生怕靖王的怒意波及到自己。

白鲤低着脑袋站在世子身边,一个劲的偷偷用脚尖踹世子,让他赶紧认错。

然而靖王不再看世子,只是看向陈迹:“先别称药了,难得遇见你这种棋道偏才,过来再对弈几局!”

“哦…………”

陈迹低眉顺眼的来到柜台旁,将一枚枚棋子捡今棋篓里。

靖王笑了笑:“这次便不让你两子了,让两子可赢不了你!”

白鲤在一旁瞪大了眼睛,自己父亲跟小辈下棋时主动说不让子?这倒是稀罕事!

她一步步挪去偷看两人下棋,可才刚挪两步,靖王斜眼扫她,她便又老老实实退了回去,只能偷偷踮着脚瞄过去。

陈迹棋力远不如靖王,不过仗着靖王没见过如此偏执的治孤之术,一次次绝地反击。

靖王赞叹道:“明明是个聪明的人,为何不走棋术正道,偏偏只爱这一种剑走偏锋的棋法?岂不是将自己的棋艺局限了吗?”

陈迹平静落下一子:“贪不得胜。”

靖王怔了一下。

所谓贪不得胜也是棋术要诀之一。

陈迹的意思是自己性格便是如此,也只擅长治孤吞龙这一道,如果非要学别人掌控大局,步步为营,反而没法赢了。

靖王拈着棋子感慨:“你这般性格可做不成棋手,若是只能做棋子,甘心吗?”

陈迹不解,这该是一位王爷问医馆学徒的话吗?

医馆学徒不过是芸芸众生,生如野草,不得青天这样的身份,谈何棋手与棋子?

他思索片刻,疑惑反问道:“必须活在这棋盘里吗?”

靖王爽朗一笑:“也可以活在棋盘外,那便是另一种活法了。”

跪在地上的世子悄悄抬头,与白鲤相视一眼,两人都发现自己老爹与陈迹下棋后,心情竟渐渐好了一些。

世子给白鲤使了个眼色,白鲤心领神会,赶忙端走靖王已经空了的茶杯,又续了一杯茶水。

此时,靖王一边与陈迹下棋,一边还能分心跟姚老头聊天:“姚太医,白鲤与朱云溪最近闯祸了没有?”

世子与白鲤顿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眼巴巴的看向姚老头。

姚老头站在药柜前,背对着红木柜台,一边抓药,一边寡淡道:“大祸倒是没有,就是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出去玩耍。每日亥时出门,咱也不知道这么晚的时间,洛城还有哪里可以玩耍。”

靖王情绪稳定道:“自然是去白衣巷,红衣巷了。”

世子与白鲤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靖王慢条斯理道:“先前朱云溪的月银已经减了,没钱去这些地方,想来是白鲤给他掏了荷包。从这个月起,白鲤的月银也减。”

世子顿时一慌,完了!

白鲤低声道:“父亲,我以后不给我哥钱了,您能不能别减我月银啊。”

靖王不答,只是拾起棋子,又要与陈迹再来一局。

他抬头看向陈迹:“云溪与白鲤去白衣巷和红衣巷,有你一份吗?”

陈迹认真道:“回禀王爷,草民努力钻研医术和课业,哪有时间去那种地方。”

世子:啊?

白鲤:啊?

靖王看了世子与白鲤一眼:“你俩倒是应该多喝陈迹学学。”

世子突然说道:“这小子是跟我们一起去的”

陈迹:“谁都别活……”

靖王乐呵呵看向陈迹:“你也去了?”

陈迹:……

靖王将棋子收入棋篓中,笑着问道:“所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是你写的?”

“云溪什么本事我很清楚,他写不出来那些东西。”

陈迹诧异了。

原来靖王什么都知道,对方不仅知道世子的等人去了白衣巷,红衣巷,还知道世子用在绣楼里的每首诗。

是了。

一位实权藩王,怎么可能对洛城一无所知呢!

世子更诧异了。

怎么自己去白衣巷就得跪在这,陈迹去白衣巷却能被好言好语对待?

不公啊。

棋局继续。

靖王连续三局输给陈迹刁钻的治孤之术,面上却没有一丝不甘或怒意,反而眼中又多了几分探寻和兴致。

就这么一局局下着棋。

陈迹越下越吃力,直到靖王堵死了他所有剑走偏锋的路子,让他再也没法治孤吞龙。

输了。

陈迹只是一个洛城市的围棋二等奖,放眼整个围棋界,并不算什么。

输是早晚的事,但他没想到自己输得这么快。

靖王笑着看向陈迹问道:“少年郎,我的棋艺如何?”

陈迹深吸一口气:“厉害!”

“若让你用一个词评价,如何?”

陈迹想了想:“耐心,靖王真的很有耐心。”

对方步步为营,,可以为了大局筹谋数十步。

布局之时,仿佛求胜之心是多余的,是杂念。

可再仔细看时,却发现对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赢。

此时,靖王看向姚老头:“姚太医,您对建州按察使马一鸣有救母之恩,九年前若不是您给诊病,恐怕他母亲早已过世。如今建州粮仓里还有些糯米,您是否能给他写封信。我想调用他的那些糯米解燃眉之急。我宁朝文官首重孝道,您写信一定管用。”

姚老头点点头:“可以,我今晚便写,王爷明日造人来取即可。”

“待会儿便写吧,一刻都耽误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