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赵军一听,惊奇地问道:“邵婶儿,你们还见过呢?”
“见过!”林月莹道:“李大仁那个媳妇,是我娘家二爷的孙女,她俩结婚的时候,我跟你邵叔,我们还去了呢。”说到此处,林月莹顿了一下,把装苹果的盆交给邵志强,由邵志强继续给国富、民强发苹果,而她则跟赵军说道:“女方我妹妹这边儿,我们娘家来不少人呢。男方那边儿就没人,就你那个叔,他自己来了。”说完,林月莹两手分别在身体两侧,做提东西的动作,比划着说道:“他那老大个子,可真是不白长,那是真有劲呐,那家伙拎那大酒桶,我们抬一个都得俩人,他自己能拎俩。”赵军闻言一笑,随口问道:“哎,婶儿,那个我大仁叔现在搁哪儿呢?”赵军此话一出口,旁边的张援民似乎有些紧张,看样子他是在那李大仁手里吃过亏呀。
“嗯?”赵军把林月莹问的一愣,她滴咕道:“可是有些年头儿没看着他们了。”说着,林月莹转过头,刚要和邵志强说话,却见邵志强又把盆递了过来。
邵志强一扬下巴,向那边的邵云金示意道:“给爷。”林月莹接过盆,却见邵云金抬起唯一的手掌,对林月莹摆了摆。
见邵云金不要,林月莹又把盆递给了邵天鹏。邵天鹏从盆里拿出一个苹果,送到邵云金面前,劝道:“爸,你吃呗。”邵云金看了那苹果一眼,道:“我吃不了这一个。”
“吃吧。”邵天鹏闻言,立即把苹果塞进邵云金手中,然后说道:“你吃不了,吃剩了我吃。”听邵天鹏如此说,邵云金拿起苹果咬了一口。
而这时,林月莹从盆里又拿出一个苹果给了她儿子邵军,紧接着就向邵志强问道:“问你呢?雪儿她男的调哪儿去了?”在林月莹跟邵志强问这话的时候,赵军和张援民都把目光向这边投来。
邵志强冲赵军、张援民澹澹一笑,道:“他搁你们岭西那个曙光林场干营林,前几年是营林技术员,后来好像是升营林场长了吧?”
“曙光林场啊。”赵军知道这个曙光林场,这也是个大林场,但离着永安挺远,得有百十来里地。
至于营林,和生产不一样。生产属于一线,而营林属于二线,干的是刨坑、打眼儿、透光抚育之类的活。
所以,营林的地位不如生产,营林场长要排在生产场长之下。但李大仁孤身在外、无依无靠,能在不到四十岁的时候干到营林场长,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没想到,赵军、张援民和这老邵家越唠越熟,唠着、唠着,赵军都能跟他家嘎上亲戚了。
虽然这亲戚有点牵强,但是亲三分向么,在接下来的相处中,他们越来越融洽。
再加上屋里人也是多,一帮人七嘴八舌地唠嗑,话题延伸地也就越来越远。
当黄贵提起来今年种庄稼收成不好,桥头村这边儿的农民,要是不靠跑山挣钱,怕是这年都难过。
由此众人又谈到了卖山货上,进而聊到了那些关里来的商人。不得不说,邵军这孩子一直被家里人宠着,性格上不太稳重。
他忽然起身,对着炕上的邵云金笑道:“太爷,这要搁你年轻的时候,碰着这帮人,你是不是高低都得干他一票?”
“上一边子去!”邵云金笑道:“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现在世道还算太平。那时候不行啊,人家敢出关的都是大掌柜,手底下有人、有枪的。”赵军有些好奇,便向邵云金问道:“老太爷,我们屯子有个叫江华的老爷子,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江华……”邵云金白眉一皱,道:“他爸跟我们熟,我们像你们这么大前儿,总一块儿出去捡柴火啥的。”
“啊。”赵军微微一点头,继续道:“他家老太太给我讲,说你们那时候也不抢乡里乡亲呐。”
“是啊!”邵云金抬起左手,往炕桌周围一比划,道:“就像这似的,都认识,你咋抢啊?”听邵云金如此说,赵军又问道:“那老太爷,你们搁山上都指啥生活呀?就种烟葫芦啊?”赵军曾记得,在王寡妇门框上头,有胡子们开出来的地。
据说那几分地,是胡子专门开来种烟葫芦的。
“对,种烟葫芦!”邵云金道:“就指着这挣钱呢,这玩意来钱儿快。”
“太爷。”邵军又笑嘻地问道:“你们不抢土豪、恶霸呀?”
“还恶霸?”邵军话音刚落,邵志强就在旁边接茬,道:“你太爷他们不就属于恶霸么?”
“哈哈哈……”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等笑声落下,邵云金有些感慨地说道:“山里屯子没有恶霸,土豪倒是有一家……”说着,邵云金眉头一皱,似乎在回忆,但年头太久了,他应该是想不起来了,便问自己儿子邵天鹏,道:“老王家后来那个小掌柜的,叫啥来着?”邵天鹏也是皱起眉头,眨巴两下眼睛,道:“我就记着他外号,叫王大巴掌。”
“嗯?”闻听此言,赵军都不嚼嘴里的苹果了,因为邵天鹏口中的王大巴掌,正是他姥爷呀!
此时张援民也看向了赵军,心想这咋越唠越近乎呢。
“对!”这时,邵云金接茬道:“他家有钱,一开始我还种他们家地呢。”好么,感情赵军他姥爷是地主,邵云金是他家长工啊!
赵军心想,得亏自己姥爷不是周扒皮那类型的,要不然今天怕是得有麻烦。
就听邵云金继续说道:“但他家人太好了,我们也不好意思抢他呀。”听邵云金这话,邵军惊讶地问道:“太爷,地主还有好人呢?”
“那你看。”邵云金道:“他那人好,他为啥叫王大巴掌啊?就因为他手松,谁家困难管他要点儿啥,他都好说话。”
“是吗?”这回不但邵军惊讶,就连黄贵、邵志强他们都挺诧异的。
“嗯呐。”这次表扬赵军他姥爷的是邵天鹏,只听他道:“都说那人好,就是嘴不咋的。”可说完这句,邵天鹏自己一砸吧嘴,又道:“倒也不是嘴不好,就是有时候说话挺噎人的。”邵天鹏此言一出,张援民又一次看向了赵军。
“哎?”忽然,邵云金开口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然后就听他说:“那年我们王寡妇张罗打小鬼子,寻思下山买两棵枪,再买点枪药哈。这时候呢,烟葫芦还没割,我们手头也没钱,完事儿就说上老王家去借点。可等到他家门口了呢,让谁过去叫门,谁也不去。后来王寡妇说,不能白来一趟啊,这就把他家大门街那个柴火垛拉走了。”说到此处,邵云金微微往前一探身,环顾众人时神秘兮兮地问道:“你们猜咋的了?”
“咋的了?”黄贵在旁问道。
“我估计呀,人家是知道信儿了。”邵云金说:“那王大巴掌往那柴火垛里头,给我们塞了一口袋金镏子、金疙瘩啥的!”
“啊?”屋里不少人听他这话,都是万分的震惊。就连文质彬彬的邵志强,也忍不住问道:“爷,他还能知道你们要去么?他故意塞那儿的?”
“嗯呐!”邵云金重重一点头,道:“王寡妇跟他家有亲戚么,肯定是人家赏我们的,要不然王寡妇咋能让我们拉柴火垛呢。”邵志强等人听完,皆是连连点头。
赵军却在一旁暗自琢磨:“感情是这么给我大姥定性的。”只不过,赵军感觉这里面确有蹊跷!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