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神情瞬间冷下来,若高贵妃只是像往常般提些无伤大雅的要求,他自是不会拒绝,可怜常在是他最近中意的人,又是皇后宫中出来的,高贵妃把怜常在拢到自己宫里,怕是起了旁的心思。
以他对怜常在的了解,怜常在知情识趣,素日提起纯妃来俱是夸赞,又怎会想住到高贵妃宫里,八成是高贵妃自己的主意。
“为何突然想起这茬,朕听说你们素日没什么往来。”
高贵妃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还以为他并不甚在意,只是随口提起,用手指轻轻点着他的胸口,“三阿哥年岁渐大,钟粹宫本就不如妾身这宽敞,怜妹妹又住了偏殿,三阿哥未免玩耍不开,妾身也是为三阿哥着想……”
她的话还未说完,皇上直接起身,高贵妃跌倒在地,伸手拽住他的衣衫下摆,“皇上,可是妾身说错什么了,妾身实在惶恐。”
皇上将自己的衣衫抽出来,居高临下望着半伏在地上的高贵妃,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身为后宫妃嫔竟敢妄议皇嗣,怜常在如何自有皇后做主,你直接去求皇后吧,若是皇后答允,朕自然不会阻拦。”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等在门口的李玉本来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猛地瞧见皇上往外走,一脚踢醒了半梦半醒的进忠,赶紧跟上皇上的步伐,瞧着皇上心情似是不爽,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还是小心为上。
事情发生得太快,高贵妃跌坐在地上有些缓不过来,明明适才皇上还对她温声言语,怎的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莫非皇上真对怜常在这般疼惜。
想起怜常在年轻俏丽的脸蛋,高贵妃只觉寒意瞬间涌上来,她如今已经没了生育的可能,母家又总念着再送女孩进来,除了皇上的宠爱,她哪里还有什么指望。
她蜷缩在角落,抱紧自己的双臂,明明是暑夏却冷汗直流,她一时满心颓废,容颜易老,恩宠难留,皇上有了新宠,又怎会再想起她。
皇上从高贵妃宫里出来,便一路到了钟粹宫,此时天色已晚,永璋早已睡下,他同纯妃说了几句话,就直接去了怜常在处。
因着今日皇上翻了高贵妃的牌子,心莲早就已经换衣准备睡下,听说皇上要过来,再梳妆怕是来不及了,只在脸上简单敷了层香粉,又涂了个淡粉的口脂,在烛火的映照下多了几分出尘的意味,她坐在水银镜前左右打量了一番,最后又取下了一缕鬓边的头发。
皇上心气不顺,适才在纯妃处压抑着怒火,一路走得又急又快,见到心莲柔顺地等在门口,满心满眼仿佛只有他,原本的怒气也消了大半。
“膳房刚送来了梨汤,生津清燥是极好的,皇上可要尝尝。”
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情,他冲李玉挥挥手,李玉明了,带着众人退到门外守着,皇上一把将心莲拉到怀里,心莲有些吃痛,却不敢挣扎,猜想他应当是在高贵妃处生了些气,并不着急劝说,只静静地望着他。
良久之后,皇上才微叹一声,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感受到她的惶恐和无措,握着她的手,剪掉了烛芯。
门外的李玉长舒一口气,还是怜常在有手段,看来这回后宫真的要变天了。
一连几日,皇上都宿在怜常在处,高贵妃自从得知皇上当晚从她这里离开就去了钟粹宫之后一直寝食难安,带着厚礼登了皇后的门,却不想和敬公主也在,只得讪讪地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