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永琏便知道了校场赛马的事,原本准备早早歇下,待张嬷嬷离开后,又拿出了书本,一直到深夜,才揉揉酸疼的双眼准备入睡。
病过一场之后,永琏也逐渐认清自己在武学上确实没什么天赋,既然大哥在武学上十分出色,那他在文学课上自然也得出类拔萃才行。
回到尚书房,他再也不对武学课过于执拗,而是几乎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文学课上,即便去校场也随身带着书本,这般韧性倒是着实让人钦佩。
福晋治家严厉,格格们只是依稀知道小阿哥似乎病了,但具体什么病因和病情就不得而知,不过格格们也安分了不少,毕竟两位主子是他们的天,小阿哥病了,主子自然不痛快,“喜主子之所喜,忧主子之所忧”绝对算是后院必备生存法则之一。
落月听完曹青传来的消息,也忍不住叹息一声,在外人看来,宝亲王与福晋恩爱,又爱护嫡子,不少人都羡慕福晋的好福气。
可只有她们这些后院的人才知道,宝亲王最爱的永远都是他自己,作为他的福晋,就必须贤惠大方,作为他的嫡子,就必须样样出色,这些事她能瞧出来,福晋和永琏自然也能,所以才会这般拼命。
待曹青走后,落月拿着绣到一半的荷包发呆,她最近心里总是会莫名不安,如今已经是四月份,距离历史上哲悯皇贵妃离世只剩下不到三个月,虽说她每隔半个月都会请太医过来诊脉,太医也说她的身子健康得很,可她还是心神不安。
这些时日她已经绣了四五个荷包,拆了绣绣了拆,手指不知道被扎破多少次,却还觉得不满意,她总想着赶在七月份之前把永璜到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做好,这样就算自己真的逃不过所谓的命数,也好歹能给永璜留个念想。
她在心里盘算着,除了永璜之外,还有如今冬栖院的宫人,都得提前安顿好,秋诗和她同岁,马上就快到出宫的年纪,得多给她准备些嫁妆,这样以后日子也能好过些。
剩下的宫人年岁都小,也得提前打算好,看看有没有机会到苏格格和陈格格院里,想来有这么多年情分,再多给他们些银钱,两位格格也不会亏待他们。
给额娘和阿玛的信件也得提前准备好,若是富察落月真的去了,她的家人应当会很难过吧,有书信在,多少能安慰一二,信里也得稍微提点些,免得他们将来走了歧路。
思及此处,落月拿出纸笔,一连半月写下数十封书信,放在妆奁处的锦盒里锁好,若她真的来不及交代,收拾遗物的时候应当也能发现。
锦盒关上的那一刻,落月的精气神也像被抽走了似的,静静地望着窗外发呆,她以前还盼着自己有一天能穿回去,想再见一见那个时空的家人和朋友们,可是如今她有了太多割舍不下的东西,她已经逐渐分不清明落月和富察落月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她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打湿了刚刚抄写的佛经,思绪再次飘远,趴在佛经上轻轻抽泣,守在外头的落月听到声响轻手轻脚地进来,用帕子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小主可是想家了,痛快哭一场吧,奴婢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