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米尼亚大街上,两匹马拉的四轮马车在石板路上疾驰,后面一辆马车穷追不舍。
鎏金车厢里,只剩下“屋大维”和“波西娅”两个人。
马车夫揪着缰绳,努力驾驭着马车,嘴里嘟囔道:“也没那么难嘛。”
使劲一勒缰绳,两匹马长嘶人立,马车停了下来。后面追击的马车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也停了下来。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急促的枪声响起,密集如电锯撕布一般,子弹交织而成的漫天金光,如暴雨般倾泄而出,把后面的马车打得千疮百孔。
纷飞的木屑中跃出三道黑影,高速掠近,同时出掌拍在鎏金车厢上。
“轰!”
车厢被打得粉碎,两匹马血肉横飞,车夫不知所踪。
弗拉米尼亚街,罗马最大的妓院“母狼巢穴”,墙壁上装饰着形形色色的色情壁画,男人们挑选他们喜欢的妓女,手挽手进入幽深的走廊。
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妓女,呆坐在酒吧中央的木桌前,似乎在等什么人。
“嘭嘭!”
酒吧右侧走廊尽头,一个圆乎乎的肉球破门而出,把房门撞出一个圆形的大洞,重重地贴在走廊的墙上。
还没滑落,噗噗噗噗,圆洞里飞出五六颗子弹,精准地射向圆球的同一个位置。
圆球在墙上消失,斑斑血迹之中,只有一个弹孔。
一道黑影从酒吧疾速掠过走廊,停在门前,德奇姆斯的小跟班看看门上的大洞,又看看墙上的血迹和弹孔,摇头叹息。
圣安娜客栈对面,一百多平米的赌场依然人满为患,二十多张木桌座无虚席,吆喝声、咒骂声混杂着骰子的哗啦声不绝于耳。
“开!”干瘦的高卢人喝道,骰盅往桌面是一盖迅速打开,两个六点,通杀。
“噫~~”人群发出一声遗憾的叫声,纷纷摇头离开,瘦子伸出干瘦的胳膊,把桌上的金币快速划拉进一个大布袋里,边划拉边惊慌地东张西望,他知道桌上肯定少了一个珊瑚玉手镯,但来不及多想,把布袋口一扎,往后脑勺一扔,一纵身掠出赌场大门。
“开!两个六!”
另外一桌,一名大汉喝道,拔起骰盅,真的又是两个六,大汉把桌面上的金币全都搂到自己面前,叫道:“继续继续!买定离手!”
同样节奏的还有四桌,每桌一名大汉,把把两个六,不一会儿,赌场里就剩下他们五个人,五人凑到一张桌子前,将五袋金币交给领头的大汉,大大咧咧走出赌场。
赌场门外,弱不禁风的倒霉蛋看着五名壮汉走出大门,这才走进赌场,看着空空荡荡的大厅发呆。
圣安娜客栈二楼c-3号房里,龚丽拿起青铜茶壶,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接着给另外两个空杯子倒,茶刚倒满,张哲翰出现木桌旁的凳子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龚丽拿起一个布袋放桌子上:“这是你那位手下001刚刚送来的,你可真行,一进副本就把一个赌场赢光了。”
“哦,你留着吧,我给他们的任务,怕你又苦哈哈跑去赚钱。”
“这只是五分之一,你到处泡妞,肯定用得着。”
张哲翰脸红了一下,收起钱袋问道:“怎么就刷新了?”
“副本任务失败的条件是什么?”龚丽反问道。
张哲翰脱口而出:“恺撒死亡。”
“不全对。”龚丽缓缓摇头。
“怎么?”
“如果‘救下恺撒’的条件不成立,或刺杀恺撒的条件不成立,都会被系统认定为任务失败。”
张哲翰大惑不解:“‘救下恺撒’的条件不成立很好理解,为什么‘刺杀恺撒的条件不成立’也会刷新?”
龚丽慢慢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简单啊,刺杀恺撒的条件不成立,意味着刺杀不会发生,‘救下’也就无从谈起。”
笃笃笃,有人敲门,龚丽放下茶杯起身去开门。
略微发胖的“托雷波尼乌斯”走了进来,在木桌旁坐下,赞道:“你那个丫鬟真不错,聪明伶俐,根本就不用我帮她,自己就把级刷了。”
“大师兄,你不会看上她了吧?小心我向青姐告状。”张哲翰调侃道。
“说什么呢,调皮蛋。”祁清扬拍了一下他的头,“不过话说回来,她的枪法是真好,是我见过最好的一个。”
“幻界第一警花,怎么可能徒有虚名。”张哲翰嘚瑟道。
“她就是小春初樱?难怪。”
龚丽开心地笑道:“她现在地藏境了,祝融这会儿一定被她揍得很惨。”
“还有他好受的。”
“怎么呢?”
“现在整个罗马城里,共有34名地藏境在全城追杀他,我要打得他脚不沾地,就算他逃回老巢也不得安宁。”
龚丽面露喜色,拍了一下张哲翰的肩膀:“我爱死你了张翰,诶,为什么逃回老巢也不得安宁?”
“你说过的,他离不开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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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伯河对岸的恺撒私人宅邸,巨大的油橄榄树树冠遮蔽了大半个庭院。
铺满大理石的庭院,碧蓝的池水把阳光折射在周围一圈柱廊上,影影绰绰。
女奴抱着婴儿走出来,“哦哦哦,宝宝乖,不哭不哭,我们去晒太阳……”
“博那罗蒂,还不赶紧给他喂奶!”屋里传出一个女人不耐烦的声音。
“是,女王殿下。”博那罗蒂将婴儿横抱,裸露乳房给孩子喂奶。
突然发现地上有个黑影,猛一抬头,眼前一个英挺帅气的年轻人,如标枪般屹立。
“你,你是谁?”博那罗蒂惊叫。
小恺撒停住了啼哭,伸着稚嫩的小手,对年轻人呀呀叫着。
埃及艳后无力地倚着门框,看着正在逗弄婴儿的年轻人,眼泪模糊了宝石般清澈的大眼睛,妖娆的身躯止不住颤抖。
“翰翰……”
在圣安娜客栈喝茶的时候,张哲翰就一直在想,地藏境的埃及艳后怎么能把天极境的安东尼打没了。
倒霉蛋说的“占卜师斯普林纳从埃及艳后的院子里出来”是真的,艳后认得祝先生。
埃及艳后冷冷地说“再往我这儿跑,信不信我再把你打到海里去”,娜塔莎匹配的埃及艳后曾经把恺撒和安东尼打进第伯河,所以当时想当然以为她说的是“河里”,没注意到她说的是“海”而不是“河”。
罗马城到海边的直线距离最近也有28公里,即便是天极境也不可能一掌把人打出那么远。
只有一样东西。
那枚“金戒指”,芮桓公金韘,拒人千里。
一千里就是500公里。罗马往东、往南、往西三个方向距离500公里都是海,安东尼掉进了500公里外的海里,npc没有登载舱,要想回到罗马谈何容易。当神殿认为刺杀恺撒的主谋在3月15日前回不来的时候,就会判定任务失败而刷新。
所以,能一掌把人“打到海里去”的只有柳依依,飘渺宫宫主柳依依。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凌乱的大床上,柳依依伏在男人结实的胸前,白皙的脸上红晕未退。
“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我这人从来不信命。”
柳依依白皙的脖颈往下勾了勾,幽幽说道:“可是我觉得,现在又躺在你怀里,就是我的命。”
越聊越沉重,张哲翰改用八卦的语气问道:“你真的把那个秃子打进了海里?”
“嗯,斯卡吉特山谷往北500公里就是混沌海,地图上没有。”
张哲翰第一次听说陆地之外的海。幻界平展无限延伸,所有的江河湖海都是遗迹带来的,没有遗迹的地方就是一片混沌,有海就说明海上有遗迹,真有些怀念不靠谱的筋斗云。
“你呢?有没有想我?”柳依依在他胸口抬起眼睛。
“想,无时无刻都在想。”
“骗子,你登载舱里那么多不同的口红,用脚都能猜得出,你肯定有很多女人。”
不能再往下说了,张哲翰想起妙语接龙,从中选择了最有魅力的一个字:“你的脚真的很美。”
“那是张怡云的脚好不好。”柳依依果然上当,伸出脚丫子,“这个是埃及艳后的脚,也不是我的。”
“那就让我看看你自己的脚,肯定比这个美。”张哲翰咽着口水。
“出了副本才行啊。”
“不用,”张哲翰取出七星刀,“现在就可以。”
当柳依依现出自身容貌的时候,张哲翰惊呆了。
眼前的柳依依,竟然和淝水之战副本里的鲜卑第一美女慕容汐几乎一模一样,身材高挑,清丽脱俗,冰肌雪肤。
张哲翰真真切切体验到大秦天王苻坚第一眼看见慕容汐时的那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在副本里冒充桓济和慕容汐幽会只是逢场作戏,而且慕容汐也只是个虚拟角色,那种感触绝对没有现在这样震颤心扉。
桓济喜欢慕容汐,桓济就是祝先生。
桓济痴迷慕容汐,也就等于祝先生痴迷柳依依。
祝先生找的所有女人都是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难道都是照着柳依依的模板找的?是喜好还是真爱?
女人对祝先生来说是续命的鼎炉,按理说不应该有这么强的爱意,难道布道者也有人类的感情?亦或是类似于人类对食物的喜好?
更令人不解的问题是,桓济在副本里那么痴迷慕容汐,祝先生却为什么那么长时间对唾手可得的柳依依碰都不碰?
是碰不到,不敢碰,还是不能碰?
“怎么样,还满意吗?”柳依依的语气有些不自信。
张哲翰还没从震惊状态缓过来,呐呐道:“满意,简直超乎想象。”
柳依依皓臂勾住他的脖子:“你更喜欢哪个?张怡云、埃及艳后还是我?”
“当然是你,你惊到我了。”张哲翰由衷道。
“真的吗?”
“真的。”张哲翰垂下眼睑,“你还是变回女王吧。”
“为什么?”
“我怕这样下去,我走不出这个门。”
门外传来博那罗蒂的叫声:“亚利基利,还不去做饭!多煮些羊睾!因扎吉,去准备热水,要撒满鲜花!”
柳依依突然从床上蹦了起来,跑进洗手间。
听到干呕的声音,张哲翰在床上关切地问道:“依依,你怎么了?”
“没事,古罗马的东西太难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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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勒利亚大街49号,尖顶小楼二楼。
肉山般的圆球仰面朝天躺在木床上,锃亮的秃头又变成了暗青色,乌黑的脸痛苦扭曲,眉心一个黑洞往外冒着黑血。
小春初樱的转轮手枪共打了五枪,前面四枪分别射向手肘和膝盖关节,都是明光铠护不到的地方,最后一枪却出人意料换了地方,所以在运起逐日功前的01秒,最后一颗子弹极其精准地嵌入了两眼之间眉心。
“您不要紧吧,要不要叫医官?”张蚝看着瘆人的秃瓢,依旧尽心尽责地问道,其实也就是客气客气。
没想到祝先生有气无力地摆了一下粗短的胳膊:“去叫吧,这毒他也能解。”
“那您坚持一会儿。”
祝先生费力地喘息着:“没事,死不了,解毒太耗体力,我体力快见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