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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万般不足够(2 / 2)

他如此剧烈地挣扎,以至于吊着他的锁链都吱吱作响。刑台和将台之间,隔着密集的人潮。

竹碧琼未予理会。

乔鸿仪近乎崩溃的咒骂,孤独得并无回响。

姜望平静地请竹碧琼落座,然后让一名将官宣读乔鸿仪的罪状。

按部就班,公审公刑,足够给浩然书院交代。愿丁卯界域还活着的这些人,能得安慰。也愿死去的匡惠平他们,能够瞑目。

但就在这时候,姜望忽地一翻掌,从手心跃出一块黑白两色、刻着「太虚」二字的玉牌。

代表太虚使者身份,能够掌控太虚角楼的太虚玉牌!

就在刚才,有一道自天外而来的力量,几次「叩门」,频频沟通此牌。姜望略想了想,并未拒绝。

于是在众人眼前,这面玉牌平静地倒下。刻着「太虚」的那一面朝下,镌刻着星河的那一面朝上。

只见得星光粼粼似流水,在似幻似真间,站起一个少年模样男子,身穿阴阳道袍,好似临风玉树。

对着将台上的姜望遥遥一礼:「贫道虚泽明,见过武安侯。也见过陈道友、符道友、竹道友。」

陈治涛、符彦青、竹碧琼,尽皆起身回礼。

随着太虚幻境的急剧扩张,太虚派已经从一个少为人知的隐世宗门,变成了一个街谈巷论议及天下势力时,绕不开的名字。

贩夫走卒,亦知世间有太虚。

对于虚泽明这样的太虚行走,无论钓海楼还是旸谷,都应该有所尊重。唯独姜望端坐不动

他沉默地看着虚泽明,用目光等待解释。

「泽明.......泽明兄!」乔鸿仪从崩溃的境地里,挣回来一丝清明,痛声哭泣:「翠琳......翠琳被他们杀了!我等为人族奋斗,不辞辛苦奔劳,究竟何罪于此!?」

虚泽明还未说话,竹碧琼已开口道:「擅杀驻将、酿成浮岛兽灾、抛弃袍泽以致死伤惨重......刚才宣读的这些,你是一条也没有听进去?」

「全是污蔑!」乔鸿仪疯狂大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救人你怎么不说?我守岛你们怎么不说?你杀了翠琳,你一定会付出代价!!」

「乔兄,且安静些。」虚泽明回身安抚:「是非自有公道,我相信武安侯不是滥杀之人。」

乔鸿仪对上他虚幻的眼睛,仿佛从中得到了莫大的支持,一时咬住牙齿,消停了许多。

那块太虚玉牌,悬停在将台与刑台之间的高空,虚泽明的幻影,便在玉牌上,本身是不具备什么力量的。

此刻他又看向姜望,极是温和地道:「首先我要向侯爷道歉,因为收到乔兄的求救讯号,但又无法及时赶来迷界,才冒昧通过太虚玉牌联系您。希望侯爷不要因此见怪。」

姜望淡淡地道:「说其次。」

虚泽明不以为忤,继续道:「侯爷和竹姑娘的话,我都听了一些。关于此次事件,乔兄也与我简单地交代过。我想其中有些误会存在。」

姜望只道:「不存在误会。」

对于姜望的固执,虚泽明早有体会,故也不在此处纠缠,转道:「即便这件事情乔兄和江姑娘有责任,也非是有心害人。现在江姑娘已经身死,对于那些不幸牺牲的战士,算是有所交代了......我觉得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我们应该联起手来,共同面对海族所带来的威胁。何不留着乔兄有用之身,为人族再做些贡献......」

姜望竖起右掌,中止了虚泽明的劝说。他已经听得乏了!

虚泽明意识到自己讲道理讲大义都没有用,能给的利益姜望也不缺,叹了口气:「能不能......给太虚派一个面子?乔鸿仪是有大义之人,在太虚卷轴的推广上,他付出了不少努力,不该轻率受刑。」

姜望道:「你代表不了太虚派。」

虚泽明抿了抿唇,在太虚卷轴开放,太虚幻境的影响力几乎覆盖现世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不给面子的人了。

这让他又想起当初在姜望出使牧国的路上,他请求姜望帮忙推动太虚卷轴的建设,结果得到了非常固执的拒绝。后来太虚卷轴还是获得通过,他也曾想过姜望的心情,会不会为错失那份资粮而后悔......

他认真地看着姜望,表现出自己的郑重:「那就当给我一个面子。」

姜望缓缓地坐直了:「你有什么面子?蜉岛失控,星珠陆沉,你虚泽明难辞其咎!这才是你无法赶来迷界的关键原因吧?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性命,也好过在这里浪费时间!」

虚泽明深深地看了姜望一眼:「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做打扰。是非自有公论,侯爷好自为之。」

本已镇定下来,静等解救的乔鸿仪,一下子又慌了神!怎么就「既然如此」、「自有公论」了?你他娘当初来浩然书院,找我引见院长,推广太虚幻境之时,怎么就能百折不挠的?

「泽明兄!虚兄弟!」他又一次挣扎起来:「我为咱们的共同理想付出多少努力,做了多少事!你不能不管我!!」

但无论他怎么叫喊,都无法影响虚泽明的身影愈渐虚幻。还是姜望帮他叫停了虚泽明的脚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虚泽明便在那若隐若现地状态里,静静地等着

姜望说话。

「当初虚泽甫先生找到我,邀请我成为太虚使者,帮忙扩张太虚幻境。那时候他明确地说过,太虚玉牌是我的私有物......」姜望慢慢地说到这里,声量渐高:「而你竟不以为私有,贸然敲击。你竟然可以利用太虚幻境,随时随地找到我!太虚幻境,竟是你虚泽明私地吗?」

虚泽明立即解释:「侯爷你误会—」

但姜望已继续道:「此玉我不再留太虚使者之名我不再受!」

他仍然端坐大椅,只抬指一划,锐利无匹的剑气,瞬间将那枚太虚玉牌划为两半!

虚泽明的身影,也未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便随之散去。全场无声。

无论是陈治涛还是符彦青,都没想到姜望这样不给虚泽明面子。这样不给太虚派面子。

而乔鸿仪已是彻底绝望,癫狂大喊:「姜望!姜望!你敢动我,你若敢动我-「

姜望早已经不耐烦,只一拂袖:「方元猷!给本侯—」他的手臂顿在空中。

他也不再说话。直接站起身来,从将台走到刑台,随手抽出一名战士的军刀,一手把住乔鸿仪的发髻,制止他疯狂挣扎的动作,一刀横抹!

乔鸿仪的咒骂、威胁、求饶,全都随着狂涌的鲜血而沉寂。姜望一手还刀,一手将这颗头颅,正正地挂在那尖桩上。此之为「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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