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如常以前巡视地方,多半一直在捞钱。
每捞一笔,就是在包庇一个贪官!
而那些贪官,也肯定有许多案子在身。
吴懋问道:“伱们真不怕掉脑袋啊,私吞迁徙大族的家产,就已经是胆大包天,居然连科举乡试也敢伸手。”
应善一脸苦笑:“最初也没敢搞太大,说好了只帮一个士子作弊,算是偿还以前欠下的人情。但那蠢货考生提前拿到考题,竟然对自己的同窗炫耀。又耐不住同窗央求,把考题给转卖出去。一个转卖一个,也不知卖了多少份。我一直被锁在贡院里,张贴完举人榜才出来,当时吓得差点畏罪自杀。”
“你真自杀了,还算有点廉耻心!”吴懋吐槽道。
应善说道:“我从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是死定了,能多活一年算一年。死之前还得好生享受,接连纳了好几房小妾,又在河南悄悄置办宅院。现在想来,真是荒唐,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潘良贵对吴懋说:“科举舞弊案,私吞大族财产案,这两个案子实在太大。必须上报官家过问,然后单独立案详查。”
吴懋摇头:“案子套着案子,只能合在一起审,哪里单独立案得了?”
潘良贵说:“我总算是明白了,他们为何不杀酒保灭口。原来科举舞弊案早已传开,只是有人一直捂着盖子。杀一个酒保没用,反而会把事情越闹越大。”
吴懋说道:“接下来一年,你我恐怕都无法脱身了,这些案子估计一年都审不完。”
二人相视苦笑。
他们必然因此高升,但也会因此得罪一大堆人!
潘良贵整理一番头绪,继续审问道:“河南按察使陈洪,也是因为私吞大族家产而卷进去的?”
应善缓缓摇头,再次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潘良贵看到那副笑容,心里竟有点害怕:“还有案子?”
应善一字一顿,徐徐说出几个字:“福——州——市——舶——司!”
“福州市舶司?”吴懋惊讶道,“太子巡视山东之后,不是把全国市舶司都查了一遍吗?”
应善说道:“肯定有漏网之鱼啊,侯官陈氏就是漏网之鱼。他的家族偷逃关税、贿赂官员,直到现在还没东窗事发,自然是有人帮陈家掩盖。陈家欠下这么大的人情,陈洪当然得投桃报李,把家族背负的人情债给还掉。”
“直娘贼!”
潘良贵忍不住爆粗口。
各地市舶司,是督察院和户部联手去查的,刑部还要负责收尾结案。
侯官陈氏能够做漏网之鱼,负责彻查福州关税的督察院、户部、刑部官员,不知有多少人已经被卷进去!
“择日再审吧,”吴懋说道,“咱们得进宫面圣,此案已把我给吓糊涂了。”
……
朱国祥听完案情汇报,也是头疼不已,揉了揉脸说:“把太子、陈东、徐敷言也叫来。”
徐敷言全天候待命,得到皇帝召见,竟然来得比太子还快。
朱国祥对潘良贵说:“你给徐尚书详细讲讲。”
潘良贵拱手道:“徐相公,案情有些复杂,牵扯的官员有点多,现在审出的只是九牛一毛……”
一件件案情复述出来,徐敷言都没听完,就已经胸闷气短,瞠目结舌瘫坐在椅子上。
他面如死灰用哀求的眼神看向皇帝,也不知道他想求个什么体面。
不多时,朱铭带着陈东过来。
等潘良贵又重新说完一遍,朱国祥问道:“怎么查?”
朱铭眼神冰冷:“还能怎么查?当然是一查到底!”
朱国祥又问:“那个应善,有牵扯出德兴张氏吗?”
“暂时还没有,”潘良贵回答道,“应善这厮已经疯了,每说出一个大案,脸上就浮出怪笑。他自知不能幸免,打算把所有人都供出来。问什么就答什么,没问的他还主动交代,臣这几年就没审得如此顺利过。”
朱铭说道:“结案之后,通报各省,士绅婚嫁不得铺张奢靡。为了给幼妹筹办嫁妆,居然就能搞得御史贪赃。今后士绅婚嫁过于隆重,地方有司就当去调查,看看他们是不是用赃款在结婚!”
“没用的,古往今来,奢靡风气只能刹住一时。”朱国祥感觉好累,退休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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