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宅东院主屋内。
长伍站在王砚辞面前,正与他说着话。
“少爷,黑鹰回来了,可要现在见他?”
王砚辞思忖片刻摇了摇头:“不了,这几日说不得有人正盯着我们府邸,他不便现身。你告诉他,让他去找袁硕,看看袁硕那边去甲库借阅的书册中可有有关当年的详细情况。但凡有蛛丝马迹,都立即着手去查。”
长伍点头应下,随即又道:“如今番邦的使臣都已经齐聚长安,可要让赖大头出来指认?如今使臣们都下榻驿站或客栈,尚在少爷掌控之中。若几日后他们开始入宫面圣,只怕想要将人全认一遍会更为困难。这会儿悄悄在暗中瞧一瞧,谁也发现不了。”
王砚辞却摇头:“不行,赖大头此人胆小如鼠,这些日子他整日提心吊胆,若是放他出来执行此等任务,他只怕会怕得发抖引人注意。若是打草惊蛇让对方有了防备,我们再找出来那人来,恐怕就难了。”
长伍一想,觉得王砚辞想得的确更为周到,便不再提及此事。
但他有别的忧心之事:“少爷,你说袁硕他们查过去的年志能有用吗?万一庚子年的事连进奏会员的邸吏都不能如实记下,那该如何是好?”
“那就继续找当年的知情人。”王砚辞沉声。
长伍蹙眉,虽不想说些丧气话,可有些事不得不考虑。他道:“可咱们这些年也找了不少所谓的当年知情人,因着时间过去的太久,他们有些人的记忆早就产生了紊乱。当年朝廷出手,将事情全然变成了另外的模样,那些‘知情人’几乎只记得朝廷所昭告的内容,真相他们早已模糊混乱了。”
还有些话长伍没有说出口。他觉得少爷都已经为此事努力了十二年,如今到了三品大员的位置,却也还是无法轻易地探查到当年的真相,想来当年之事真是叫朝廷抹杀得干干净净。极有可能,少爷努力到最后,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这些年少爷心中因坚守着翻案,所以才能斗志昂扬地走到今日。若他将这话说了,让少爷心口那股气泄了,只怕少爷……日后便是没了奔头,还能好好活下去吗?
长伍不敢往下想。
不知怎的,他看着王砚辞,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柳桑宁的身影。他不由心想,若真的到了那一日,他家少爷认了命,这案子真翻不了,有柳桑宁拉着他的话,他会愿意从悬崖边往回走吗?
王砚辞瞥向长伍:“我不信这天地间没有公道,也不信当年朝廷一声令下就真能让所有人甘愿抛开当年的记忆,更不信所有知情人都愿意为朝廷保守秘密。”
王砚辞这话说得冷静又冷淡,他语气平缓,却有种不容置疑地坚定。长伍在心里头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少爷的。
“当务之急,是先将此次琉璃国四皇子纵马伤人一案处理干净。”王砚辞话题一转,“若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