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金坊的小厮名叫大柱,被长伍押进京兆府时,吓得脸都是白的。
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只知道他今日一出兰金坊,就被人给逮了。逮他的人还将他的嘴牢牢捂住,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他还以为是遇上了歹人,直到看到京兆府的大门,他更是两腿发软。
遇上歹人他还可能有逃脱的机会,可若被抓进了京兆府,他逃都不敢逃呐!
大柱一进公堂也不用旁人吓唬,自己扑通一下立即就跪下了,眼泪从眼角哗啦啦直流,看得柳桑宁目瞪口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已经将他用过刑了。
长伍面色难看,他也没想到这人的胆子竟这般小。明明抓他的时候,已经在路上同这人说过是抓他去哪里,要做什么的,可这人好像太害怕了,根本没听进耳朵里。
“长伍,让他说话。”王砚辞轻声细语开口,态度十分温和。
不知是不是王砚辞柔和的态度稍稍安抚了一下大柱,大柱抖得没那么厉害了鹅,眼泪也止住了不少。长伍将他嘴上的布取下,大柱就哭得一抽一抽的,瞧着好不可怜。
王砚辞见他还是有些停不下来,轻声叹了口气,然后端起一旁京兆府小厨房送来的点心,走到了大柱跟前,蹲身放下,说道:
“应当还没用晚膳吧?先吃两块果子垫垫肚子,不着急。”
大柱的抽泣声立即哑火在了喉咙里。他看着眼前这位长得俊朗身穿绯色官服的大人,在他温和的目光中,竟真的鼓起勇气拿了一个果子放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等大柱两个果子下肚,他惊惧万分的心才逐渐安定了不少。他不再哭泣,也不再发抖,眼中却露出了茫然之色。
他看着王砚辞,小心翼翼询问:“大、大人,不知为何将我抓来京兆府?小人是本分人,绝没干过坏事啊!”
见大柱终于能正常说话,王砚辞转身回到了座椅上。他看了柳桑宁一眼,柳桑宁便尽量让自己露出亲和的笑容,用略带甜美的嗓音说道:
“你别紧张,今日让你过来,只不过是想问你些事情,你只需如实回答便好。”
大柱见问他的是个女娘,先是愣了下,随即他记起来鸿胪寺好几个月前考入了一名女官,顿时就反应过来。
他连连点头,表示知无不言。
于是柳桑宁又道:“听闻你是负责照看兰金坊恩客马匹之人,每一匹马都是亲自喂养吗?”
大柱听了后,点头道:“是的。小的从前在马园待过一段时日,兰金坊的掌柜便聘了我来兰金坊里给恩客们喂马。兰金坊虽、虽然只是勾栏院,可来的不少恩客也是有头有脸的郎君,带来的马也有不少名贵品种,所以需要小心伺候。”
说到这里,他吞了吞口水,继续道:“我每日都是亲自喂马,从给马吃的草料到饮用的水,都是我亲自来弄的。”
“从未假手于人过?”柳桑宁又问。
大柱点头:“从未。”
柳桑宁盯着他的双目,见他虽然还有些慌乱,可眼神却清澈,心想这人大约是没有在撒谎。
于是她又问:“那我问你,你是否每时每刻都待在马棚旁,寸步不离,毫无错眼的时候?”
这个问题问得大柱怔愣了片刻。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明白柳桑宁的意思。他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说道:
“不、不是的。但小人绝不是因为偷懒!这里不少马是名贵品种,他们所食的草料都是多种粮食掺杂,需要精心去准备。每一种粮食需要多少,都是要过称的。少了毛发可能不由亮,过了又过犹不及容易生病。是以小人准备草料时,都是在存放草料的屋子里准备好了才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