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后,寅没过多久就先行离开了。苏子零跟着安言一路回到家后,很快也找了个理由出来了。一来他无事可做,二来,他心绪难平。
所以现在,苏子零一个人晃悠在大街上。来新都以后,他其实没怎么出来逛过,拜师了之后,更是没什么时间。可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一个他本该觉得新奇和陌生的地方,他却更加怅然若失了。
他想了想便把王昌泽叫了出来。不一会儿,他便赶来了。
“幸好你今天休息。”
“是啊,得亏你喊我出来,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今天该干什么。”
“你想去哪里转转,我对这儿不熟。”
“我也不太熟,来新都这么些年除了上班就是呆在家里。”王昌泽看了看,“……还是去水迷宫吧,没多远。”
“好。”苏子零今天特意没去水迷宫,他还记得他就是在那里找到安言的。但现在,地点也不是很重要了。
“看你的样子,你叫我出来应该是有话想说吧。”他们坐在水迷宫广场上,坐在他和寅曾坐过的位置上,王昌泽开口问他。
“是想聊聊,但我的样子怎么了?”
“就不开心嘛。”
“那你开心吗?”
“我的生活嘛,没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不过比你现在好多了。说吧,怎么回事?”
苏子零想开口,但他这时忽然想到,他不确定找王昌泽聊这个是不是正确的决定。王昌泽从没去过新世界,他不会理解他。但是,他身边的人又没有谁不与安言相熟。于是最后,他说。
“王昌泽,如果你的人生从一开始便偏离了轨迹但最终又不得不回到上面去的话,你会怎么做呢?但其实说实话,这个回归正途的意外更像是个意外。”
王昌泽看了他一眼,诚实的回答。“除了适应,别无他法。”
“是吧,果然如此。”那一瞬间,苏子零想起来刚来这里长达一个多月的逃亡,想起在北中跟宋楠刚刚交过手的,那场未完的战争。
“但其实,无论哪种生活,都是在跟身边的人建立联结,这种亲密的关系一旦建立,日子会好过一点吧。”
“即便是这样,也有让人烦恼,解决不了的问题呢?”
“那就是这种亲密的关系出了问题。”
“没有。”苏子零一口反驳道,可他暗自吃了一惊,王昌泽竟如此一针见血。
“其实我是开玩笑的。”王昌泽又说,“无法解决的问题就交给时间吧。”
“你这还真是标准答案。”苏子零苦笑。
“说吧,你跟安言怎么了,为什么会让你产生这种困扰?”
苏子零盯着眼前石板铺就的小路,小路弯弯曲曲地没入树丛中。“没怎么样,是我单方面庸人自扰,安言曾失踪过很长一段时间这你知道吧。”
“人尽皆知。”
“今天,因为某些原因安言披露了他一小部分的过去,这段他失踪的过往让安言吃了很多苦头,可自从我认识他以来,他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然后呢?”
“然后,我都很想打我自己。我竟然感到了不满。从医院回去后,我就出来了。”
王昌泽看着苏子零有些想笑,他似乎知道了寅哥为什么那么担心他,而‘神之子’又袒护着他。他与他们相比,更像一张白纸,也更像一个小孩子。
“你不满是因为他不曾告诉过你?你既不是他主动告诉又不是第一个知道的是吗?可是他为什么非得告诉你不可啊?”
“因为我是‘守护者’啊。”苏子零回答,很是理所当然。
王昌泽看着他,然后啊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苏子零,你是不是对‘神之子’和‘守护者’的关系有什么误解?历史上不乏有‘神之子’从头到尾都是孤身一人的,他的一生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守护者’,更有甚着,他被他的‘守护者’背叛了。”
“怎么可能?签订了契约怎么会背叛?”
“说到契约,也有很多没有签订的。虽然有时会互相帮助但就是这样的关系了。”
“怎么可能?”苏子零大吃一惊,感到不可思议。他重新觉醒的那天,‘守护者’的使命感排山倒海地向他扑来,他想要成长,想要保护安言的念头不可能作假。
“当然了,这和关系好到穿同一条裤子的‘神之子’和‘守护者’也并不冲突。我只是想说,你不能凭一个身份来理所当然地这样认为。”
“我知道,我没那么幼稚。反倒是你,怎么不像小时候那么幼稚了。”
王昌泽失笑一声,继续循序渐进地说,“是心理落差吧。你把安言看得很重要,想要从他那里获得比别人多的东西,但是你认为安言没有这样做。”
“也不是。”苏子零否认完,犹犹豫豫最后也没继续往下解释。
“听说你喜欢打篮球,我记得这附近有体育馆,要去吗?”
“去。”
苏子零和王昌泽在体育馆里打了一下午篮球,出来后,太阳已经落山了。王昌泽就住这附近,苏子零挥挥手,坐上悬窗回家。他到家时,小苏已经放学回来了。
“零哥,你跑哪里去了?”
“去和朋友打篮球了。”厨房里,传来抽烟机的声音和阵阵的饭香味,安言一定在厨房里忙活着做晚饭。“小苏,我先房间了,吃饭时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