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州城东糖街有马戏表演,享誉举国,还有坊间许多的杂耍艺人以此糊口,引得行人停下脚步,瞩目叫好。
两位姑娘家被路边的热闹所吸引,纷纷想要下车走走,刘子明和施小小也是爱热闹的家伙,自然凑这个热闹,只有南宫面无表情,单手抱剑,默默地走在冷双儿旁边。
越往城里走,越见百戏兴盛,街头被人海所裹,一行人被冲散开来。
刘子明来到一处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寻人告示的公告栏下,撕下来几张画像,细细观看。
施小小在买了一串糖葫芦后走了过来,边咬边问道:“公子,你在看什么?”
刘子明指了指,“小小你看,画像上的失踪之人皆是女子。”
“这有什么不对吗?”
刘子明脸色微沉,不由将告纸捏皱了几分。
树荫之下,有三道高大身影,靠了过来。
刘子明转头,见那为首的高大门客缓缓道:“刘大人,我家大人约你见面。”
施小小抓紧双手,弓步出拳,做搏杀状,这段日子,南宫终于同意教他武功了,但只教入门皮毛的武学,从五步拳入手,不料不过数日,已然精通。
小孩子狂喝一声,“来找麻烦的?”
刘子明虚汗直流,打量了那些门客一番,轻声道:“不是不是,我去一下,你找到南宫他们,先去在马车处等我吧。”
施小小一脸雾水。
约好的?
什么时候约好的?
————
刘子明进了一家毫不起眼的民房。
那三个高大的门客把刘子明带到此处,便不做打扰,纷纷离去。
刘子明笑意满满进了小院。小院有许多小孩在追逐打闹,有一妇人在摘菜洗菜,刘子明刚刚踏入院子,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刘子明灿笑道:“那个……我找李炎兵大人,请问他住在哪屋啊?”
小孩呆在原地,一脸迷茫地指了指偏屋的小房。刘子明微笑着冲妇人点头,“多谢!”
女人不吭一声,同样抱以微笑。
刘子明径直推开偏屋半掩的门,见一清简陋室。半亮的窗户,有白光洒进来,几间简陋的家具,屋内全是书卷,密密麻麻的公文卷宗堆积如山。
竟无一立足之地。
李大人见来人大喜,停下撰写公文的笔,起身将书卷挪开,清出一条道路来。
“哦,刘大人,快请进!”
刘子明拱手道:“早就听闻李大人清廉正直,有李青莲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李炎兵牵起李子明的手,匆匆走到书桌旁,那里有一副棋局,李大人温言道:“得知你要来宣城,这局我早在三日前就摆好了。算得你今日午后三刻能到,一秒不差。”
刘子明笑骂道:“我说李棋圣,至于嘛,我都说那日景阳宫只是侥幸了......”
棋圣大人眨眨眼,认真道:“我败过你一局,自然要赢回来。”
刘子明无奈摇头。
李炎兵哀求道:“自从来了宣城,我已经好像没遇到过对手了,煞是可怜,你就陪我来一局吧!”
刘子明扶膝对坐,苦笑道:“听说您在南漳郡诸城间大摆棋局,招揽学生,就是为了碰上几个能和你下上几手的?”
李大人捻起棋子,吹起胡须,苦闷道:“可惜,都太嫩了……”
刘子明也捻起棋子,思忖一番,无来由问道:“就没有一个能和您下的?”
“倒是有两个人,一个便是我新收的徒弟陆易,第二个嘛,便是那百花楼的掌柜娘子。”
刘子明呵呵一笑。
李大人眼睛微眯,提高声音道:“这百花楼是你此行的必经之地吧?”
刘子明没有回应,轻快落子。
李炎兵一看,不悦道:“又是胡乱开局?”
“还和上次一样!”
棋子在棋盘上轻轻落下,君子手谈,开局阶段,布局恰如人生中的一抹淡雅,中局又杀锋尽显,棋子如刀枪,千军万马,厮杀不止。
李棋圣面沉如寒,每走一步都要思虑三分。而且刘大人则云淡风轻,心思也不在棋局上,总是问些古怪问题。
“李大人,院落里那群小孩都是你的?”
“不是,亲友家寄养在我这的。”
“那位洗菜的姐姐是?”
“是个无家可归的聋哑女子,我见其可怜便收留了她。”
“……”
刘大人问个没完,李大人有问必答。二人对弈,根本没有半点斗棋不语的棋士大家风范。
可谁人知道,今日之局,放在往后的历史长河里,亦是千古之局。
昔日百战,那个号称天下棋手三十万,唯有我一手定乾坤的李棋圣,和那个曾在皇宫景阳殿棋斗中击败他的无名读书人妙手相搏。
这一局似乎要下得天荒地老,后面几十手,双方皆是举步维艰。
李大人大呼痛快,刘子明却心神疲惫,累得够呛,这老家伙简直是黑狗咬肥肉,撒口不放。
又几十手后,刘子明棋败一招,甘拜下风。
李炎兵意犹未尽,厚颜道:“再来一局?”
刘子明看了一眼天色,苦笑一声,“你总得留容我吃饭吧?”
李大人弯腰起身,意识到不早了,连声抱歉。
李大人端出吃剩的菜叶汤和几个糟糠馒头,就说要请客。
刘子明起身拜别,拔腿就跑,心里暗暗叫苦,在康乐也就算了,来了南漳还想让我吃这?
李大人起身相送,望着灰溜溜跑路的刘子明心头一乐,缓缓捋了捋胡子,眯眼道:“刘大人,我这棋局你能躲,百花楼的棋局你可得好好下。”
出了民房,天光已淡。
刘子明捂着肚子往马车停靠的位置走去,却见壮观一战。
南宫少卿长刀挥砍,刀气如龙,以一敌三,那门客三人合力,也不敌那黑刀刀势。
刘子明探着脑袋,歪头道:
“你们在干嘛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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