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柴堆里找到那把样式普通的柴刀,再从箱子里找出那把黄杨硬木弓,清点过箭筒里的箭,然后全部系到背上,放在最顺手的地方。
接着顾怀在从山里背下来的小包袱里找了找,翻出来一块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黑色口罩,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戴到脸上,只是塞进了怀里。
将新儒衫换下,套上一件陈旧的断袖箭袍,背上包袱,最后把不方便行动的书生髻解开,扎了个高马尾,顾怀对着黯淡的铜镜端详了半天,确认没有什么漏洞,才走到厨房外边,小心探头:
“那我走了。”
莫莫在收拾烧过火做过饭的灶台,洗涮锅碗,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柳叶一样的眼眸里,隐约有些烦躁,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小侍女洗碗的动静特别大,抹布擦锅的时候好像想顺手把黑乎乎的锅底捅穿。
顾怀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嗓音显得温和自信和平静:“不过是出公差又不远,还有马车可以坐,老头虽然没说工资的事情,但这次少爷是绝对不白干的,到时候他不给钱我就去堵门而且之前也和你说过了,那老头应该很有背景,给他一个人情,未来总用得上。”
咚的一声,莫莫把抹布摔进盛满脏水的木桶里,小侍女腰身一扭,纯粹当作没看见他这人,也不想听他解释。
顾怀揉了揉眉心,沉默片刻后才说道:“何家村的事发了。”
莫莫的身子很明显地顿了顿,似乎这个地名对这对主仆都是某种禁忌一样,她在围裙上有些慌乱地擦了擦手,顾怀揉了揉她的头,看着她略显苍白紧张的小脸安慰道:
“官府那边的事情,应该是老头帮忙压下来的,他不关心这件事,就不会乱说老头虽然招人烦,但不是什么坏人,做完这件事就清了,我这一趟算是还账。”
说完这话,他也没有再理会小侍女的小情绪,走出小楼,朝着小巷走去。
该说的话昨晚已经说了,没有必要再长篇大论;李府那边也和李明珠报备过,只不过是以出门访友的名义一来一回大概要十天半个月,这在通讯不发达的古代倒是常有的事。
走过浓重的雾气,小巷的出口果然有一辆马车在静静等着,但让顾怀意外的是马车旁还有十几个明显是士卒打扮的人,都骑在马上往这边看过来,大概是顾怀这身打扮实在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士卒们脸上纷纷露出些诧异,还有几声低笑响了起来。
倒是最前方有一个意想不到的熟面孔当初进城时在城门洞遇见的那个话多士卒微微苦笑:“公子你这身打扮怎么像是欠了赌债准备连夜逃家的破落户?”
大概是当时莫莫给这位定下了个好人的评价,所以顾怀的印象倒也颇深,他走到士卒面前,打量了一下那些在交头接耳的士卒,对这种军纪皱眉的同时,也客气拱手:
“未请教?”
“李易,”军中不讲究礼节,俊朗士卒只是微微拱手,“接到上头命令,此次担任队正护送公子去丘城,不过公子既然是读书人,实在不用背刀的零散叛军一般不会对有军士护送的马车动手。”
“顾怀,刀弓只是以防万一而已,”顾怀打量了下马车,忍不住皱眉说道:“就我一个人?”
“还有几人,不过他们都在衙门,只有顾公子在南城,所以才先过来。”
“都是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