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殿中风浪再强数倍,众人惊骇之间,只见虚空灵光再改其形,自栖云子的双脚没入丹田,进而贯通双手,最后从天灵顶门升腾,略作盘旋,向下灌入真武剑身上。
苍然的剑身刹那如同炼火白昼,光芒之盛刺得众人睁不开眼,栖云子剑锋向前,真武大殿骤然变色,七星飞旋,太极在天,阴阳二气贯穿始终。
“道分阴阳,太极无我!”
栖云子口念道诀,剑锋勐地向前一突,陆寒江体内剩余的真气竟在一瞬之间被全部消耗殆尽,那一刻,令人绝望的真气壁垒彻底碎裂。
阴阳天地一瞬梦如混沌,此一剑尽破明暗,大阵七星碎裂,蓝白星光宛似绝天惊雷,骤然幻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真武剑杀神灭仙,直朝陆寒江面门而去。
众锦衣卫瞠目欲裂,永乐花容失色,若不是商萝死死拦下,只怕她此刻已经冲了上去。
面对这必杀一剑,陆寒江微微上抬已经再无真气护持的剑指,随后,两指分开,蓦然一夹,真武天芒,翻天星辰,犹如一片昙花乱影,刹那,归于无形。
那一指好似定格了时间,哪怕风平浪静,众人的表情却依旧停留在了上个瞬间,只有陆寒江两指夹住了那死气沉沉的真武剑,然后偏了偏脑袋,看向了后方的栖云子,笑道:“就这?”
那一笑让栖云子脸上失去了一切表情,他定定地看着陆寒江,眼中一瞬间闪过了太多东西。
对方身上已经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气,这是毫无疑问的,但对方还是接下了他的必杀一剑,而且是如此轻而易举的。
栖云子无法理解,他没有办法找出任何的言语和道理来描述他所感受到的一切,那一刻,他的眼前突然浮现了一些久远的记忆。
年少时,他与众师兄弟一块上山拜师学艺,栖云子第一次拜见自己的师父,只觉得对方样貌仙风道骨,但身上却没有半分强者的气息,一如寻常老人。
直到他多年修行,成了人尽皆知的江湖高手,那时他再去拜见师父,才惊觉对方的深不可测。
而此时此刻,他看着陆寒江,便犹如当年还是小童的他看着自己的师父,一言以蔽之,差距太大,大到了他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无法触及,无法理解,无法认知,栖云子没有办法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从结果论,陆寒江没有动用任何一丝真气,赤手空拳,只凭两指就接下来他数十年积累下的一剑。
栖云子最后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陆寒江,他眼中闪过了无数情绪,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太微为何在见到对方之后,不逃不避,一心求死了。
此人便如那无边大道,仅仅是站在这里,就足以让他道门千百年的传承变成一句笑话,他窥见的冰山一角,更是立时叫他道心破碎。
问天求道,大道几何,曾几何时,栖云子自以为他修为足够,已经能够谈论天道,已经能够探寻天道,已经能够正视天地。
但直到如今,他才明白自己错得离谱。
天地囚笼,问道无余,栖云子自以为已经看破虚妄,天地大道犹如擎天巨人,他等凡人不若地上蝼蚁,可蝼蚁虽小,其志却能通天。
天下凡人皆是蝼蚁,栖云子自然也只不过其中之一,他生平所见所闻,皆不过寸余之地,但如今,他凭借真武七截阵,终于能够让自己这只蝼蚁,跳出牢笼,昂首望天。
可是这一看,反而让栖云子陷入了更深层次的绝望,他自知蝼蚁渺小,却认为天道也不过面前区区一赤足巨人。
可当他真正抬头望天的时候,才终于发现,天依旧那样高远,依旧那样遥不可及,他以为的巨人,在天道之下,也不过只是比他大一些的蝼蚁而已。
天道巍峨,高远无际,世间生灵尽皆蝼蚁,千年的秘密,百年的传承,他耗竭一生之力所努力触碰的高度,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笑话。
栖云子论道,自比蝼蚁之于巨人,却不知,他之渺小,远超宇宙之于尘埃,天道之前,他如同过眼烟云,片缕不留,只是万千年间的一瞬,可怜可笑,悲哀愚蠢。
修道问道,简直痴人说梦。
真武剑已经失去了一切光彩,如同路边石子,平平无奇,栖云子的眼神失去了焦距,他的目光中有过震惊,愤怒,不甘,绝望,最终是归于童孩一般的茫然。
真武七截阵破了,上阳子双眼一瞪呕血晕厥,而栖云子陆寒江看着他,并没有任何动作,因为这老道士已经死了,但并不是他出手所杀,准确地来说,在对方见到自己真正出手的瞬间,就自己兵解身亡了。
眨眼间,武当的两位顶梁柱轰然崩塌,身后众人全都陷入了无法言喻的震惊之中。
当众锦衣卫回过神来的时候,陆寒江已经从他们身边走过了,他随手将真武剑丢给了愣神中的闫峰,然后看也不看地上的上阳子,带着两个小丫头直接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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