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离去后,黑熊与甘宁率部众入筑阳城。
百余匹马放牧于西郊,引的附近士民争相来看。
筑阳城内,唯一的那头牛被宰杀。
黑熊就近观察,看着徐林几个人剔肉。
蒋济的这头拉车牛剔骨、去除下水内脏、牛头、四蹄后净肉七百三十余汉斤。
黑熊自取一条里脊肉,另一条里脊肉分切给了刘晔、徐林、宣良等五人;余下肉分成两份,一份送给甘宁所部,一份留给随船来的男女。
炭火盆铺了一层木炭,上面是两层鹅卵石,切薄的里脊片放在光洁鹅卵石上左右翻转稍稍变色,黑熊就夹起来蘸一点细细盐粉,拌着米饭就送到嘴里。
“甘君稍后自会知晓。”
哪怕一人只能吃一口,也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甘君不要急于拒绝,还请入内室,听我详谈。”
黑熊惋惜说:“这注定是镜中花水中月的一战,以刘豫州的聪慧,绝不会让刘表难做。”
稍稍变色就夹出来,甘宁也拿起另一双筷子,宣良则将蒸好的米饭送上来。
甘宁依旧没能观察出这两人的情绪波动,心中更感不安。
“幻术吧,我是诚心相邀甘君一同创业,而非做袁氏爪牙鹰犬。”
“若孙伯符还在,我早就投奔江东了,何至于来此间?”
待入庭院,就见那名身形高大异常的持戟甲士立在廊下,身姿雄伟,手中方天戟形制也是甘宁平生第一次见。
惊异于天下竟有这样的壮士,更惊奇于这样的壮士竟然默默无闻给黑熊当护卫。
就知此物沉重,如似斧钺,劈砍伤害远胜于其他。
“姑且听你言语。”
说着下巴扬起示意甘宁看一旁用饭的宣良,继续说:“宣君是江东平虏将军徐琨的从事,为我所俘,也受我所用;过曹军大营时,我杀散河内郡守刘勋所部庐江兵,获其谋士淮南刘子扬,今我之长史是也。”
“河东乃关中门户,钟繇失河东,则关中豪帅生变。”
他也不是拘泥这些礼节的人,只是有些不习惯。
宣良引甘宁入正厅,拐过屏风就见黑熊正趴在桌案前捉笔绘画,又是一张画在木牍上的地图。
黑熊将毛笔放回,拿布巾擦手,就站在木牍前讲述:“今大将军病重将亡,曹操闻讯集结大军于陈留,欲乘势攻入河北。”
“我确有此心,也要邀请甘君试一试。你我合力,再募集人员,可得五百精锐。你我与刘表麾下各军不同,协同刘豫州北伐,这五百人当有奇效。”
黑熊专注作图,察觉两人进入内厅,才停下手起身对甘宁说:“甘君,来看看此物。”
“愿闻其详。”
甘宁也好奇,几步靠近后一眼就看明白了,见有一支细长箭头从新野指向许都,就指着问:“可是刘豫州?”
黑熊的临时居所是从本县富庶人家手里借来的别院,甘宁来时就见两名白袍甲兵持戟站在大门前如似雕像。
“北方曹操视刘表为自守之贼,孙权比之刘表,大差不差。”
甘宁疑惑:“黑校尉不是要助刘豫州北伐么?”
回头看黑熊,甘宁就见黑熊怀里的大白鹅突然就不见了。
相别之际,黑熊抓着甘宁的手:“甘君,可知我为何以白鹅为号?”
“张角有些异术,我不知张鲁学会了多少。”
甘宁蹙眉,回头打量黑熊:“黑校尉说笑了,伱我何德何能,能深入许都全身而返?”
其中尴尬与愤懑,实难以言语描述。
黑熊反问,见甘宁不否认,就说:“今江东威势皆孙伯符遗留,实非孙权之有。甘君若有心,自能明白荆州来日将步河北后尘,有兄弟相争之祸。皆因境内衣冠世家族大兵强,而江东大姓也不遑多让。”
甘宁听着神色严肃,这符合他对刘表的认知。
进大门后,甘宁又在宣良引领下来到黑熊生活的小庭院门前,这里又是两名白袍拄戟的甲兵,依旧佩戴铜面具,如似雕像一丝不苟。
眨眼间变成了一个即将换硬羽的两三汉斤雏鹅,很快又不见了,变成了一个通体皆白的成鹅。
甘宁神态不快,他这些年寄居荆州虽然不得意,但也有了妻儿家室,手里二百多名壮士托付了身家性命,岂是能贱卖的?
但黑熊对刘表的父子评价让他觉得很有见地,留在荆州的确很难出头,没有希望。
“这那五斗米道、太平道可有这般异术?”
空气中,鹅身上弥漫的那股气味也消失无踪。
甘宁却没这么好的胃口,心绪愁重,虽然也在煎肉、大口吃饭,可感受不到吃肉的快乐。
吃着里脊肉片,黑熊才说:“我今年三月初举众杀下邑尉而起,旬月间掠江东商船于萧县,借其身份走淮泗经颖水至浪荡渠;期间还入许都游历,拜老子庙、温侯冢而返。”
“甘君请看。”
“我来招待甘君,你自忙去吧。”
左将军豫州牧刘备,在许都朝廷的份量很重。
甘宁定睛去看,雏鹅又不见了。
黑熊扭头看甘宁粗犷侧脸:“我想邀请甘君一同随刘豫州北伐,伺机前往许都做一番大事。退回南阳后,你我前往关中,开创一番基业。”
天色近暮,甘宁安顿好部曲后,应邀赴宴。
黑熊多少有些失望,饭吃完,送沉闷的甘宁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