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昼夜兼程,速度增快不仅仅是翻倍那么简单。
因为省去了停泊靠岸休整的时间,代价就是船员生活比较苦。
和生命比起来,这点苦又算的了什么?
夜里甄宓并未来甲板上吹风,只是将恭桶提出来,处理了一下个人卫生问题。
也没有向黑熊索要丫鬟侍女之类的陪伴,估计她就是有这个心思,一时半会也不会提。
船队组建没多久,虽然有一些机敏的小姑娘,可个人卫生状况很不好。
跟着船队不缺沐浴、洗头的机会,可依旧头发、浑身有很多虱子。
这个问题要一起解决,也不能拖延,不然甄宓也会被虱子寄生。
“我们侧帆借风,若是能借西北风,会更快。到淮水就慢了,逆流行船能借东南风,但也就比两条腿走路略快一些。”
甄宓呢喃一声,继续搓洗自己头发。
黑熊说着指了指头顶甲板:“你气血不缺滋补,多晒晒太阳,有助于元气恢复。这艘船上都是可靠的人,不必隐瞒你的身份。此去荆州,没几个人认识你。”
甄宓重新审视黑熊:“本以为郎君身为异人,只是面相稚嫩。这么算的话,郎君倒是与曹丕同岁。”
洗漱完毕,又提了一桶清水返回二层舱交给甄宓,就坐在边上观看甄宓梳洗头发:“已过彭城了,再有一个半时辰过吕县,过吕县再有一个多时辰能到一处庄园。这处庄园有桃木近百亩,可惜已过了花期。”
甄宓只是含笑审视,目光火热且自信。
以袁曹两家当年的交情,婚后还招待了曹氏兄弟一段时间,彼此也都了解。
“不去了,上次沛国人乌合之众挡了渠口,我们就落入了险地。如果彭城、下邳的王忠、刘岱联手而来,我们即便脱身,损失也不小。”
“十五,到冬月就十六了。”
宣良一眼就看出黑熊状态的不同,也被感染,露着笑容:“公子,过吕县后可要拜访薛公?”
隐隐间,黑熊明白了她故意说曹家兄弟的事儿,她不喜欢掩饰情绪的人。
他经过甄宓隔间时就见甄宓裁了两段粗麻布,取代竹帘做了个布帘。
抬手轻轻揭开一角就见里面甄宓脚对着门,盖着粗麻布缝合的薄被子侧身沉睡。
读懂了她的目光,黑熊隔着七八层衣物拥着对方:“我要去上面看看,我不去,宣良不会开饭的。”
宣良却说:“徐州偏远,若刘岱不知陈留之事,将误认为我们正返航江东。”
但也只有七岁的孩子才会取名,七岁之前夭亡的孩子往往连个名字都无。
就连走路,都有些龙骧虎步的架势。
想了想,宣良就提议:“那招募下邳附近渔民如何?”
目光远眺,远离河流的地方,灌木草丛生长缓慢,草色呈现碧色,与水田鲜绿禾苗呈现明显反差。
“妾身听闻曹丕少时顽劣好动,那年相见时,可能是他兄长死在宛城,所以曹丕故作老成,掩饰天性,不似他两个弟弟率直。”
“曹氏”
黑熊算一笔账就拒绝了,毕竟桃花都败了,还冒风险去那里做什么?
自己家业小,没必要冒险。
所以目前十五岁的曹丕还未出仕,兄弟几个都未冠礼。
甄宓脸上没有笑容,问:“郎君几岁?”
船队扩大,他地位明显提升,可出使下邳一事,依旧没人能代替他。
黑熊说着上前手掌按在她腹部,甄宓下意识后退,又抬头观察黑熊情绪变化。
想通过她自己熟知的途径来获取安全感
自船队成型以来,他的作息很稳定。
搓洗头发的甄宓停下,诧异:“竟然这么快就过彭城了?”
起码在自家渠帅眼中,他宣良依旧是最佳使者。
“天命在这里。”
结果只是黑熊把手放进水盆里帮她搓洗头发,见甄宓并未反抗,就蹲在水盆边为她搓洗发梢。
“天下广大,就不该困居一隅。趁着曹操还未统一北方,我还能带你游历天下。否则等到曹军倾力南下时,就没时间了。”
她冷静分析,目光落在黑熊脸上:“郎君虽坏妾婚事,但袁尚与妾有杀身之仇。身死,又谈何婚事?郎君又于妾身有活命再造之恩,妾身自知前路。待到荆州,就说是郎君救妾身于水贼之手,这样也好变易身份,才不会连累家人。”
开门打水,黑熊摘下裹头红巾清洗短发、面容,这头发是他自己切的。后来收编了宣良等人,出于警惕也没有找人精修。
越是纠缠,黑熊越是讨厌甄宓身上的曲裾。
“行,你与徐林一同招募,甲士要扩充到一百二十人,余下人员你们看着补充。”
他有些不太敢去,生怕被缠在那里难以脱身。
现在的甄宓,应该很需要安全感。
甄宓后退两小步脊背贴在木墙上,两人尽可能动作轻微不发出异响。
船队沿泗水而行,两岸种植的水田不缺灌溉用水,可干旱迹象越发明显。
船队老人都已习惯了他的存在,他站在雀室木台,或站在主桅杆观望台上,都能稳定士气。
说话间饭菜就端了上来,黑熊招来一位道兵去给甄宓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