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一早,尘封国的皇帝墨渊辰在身体抱恙了多日之后。终于身体大好,早朝了。
这几日尘封发生如此大事,引得几乎是朝野震动。自然也传到了宫里。上到太皇太后老太太,下到宫女太监,人人看到那些纸上所写的毒辣东西的时候,都忍不住泪流满面。
自然墨渊辰也看到了那些东西。但是他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主角就是那日救了他一命的单莫钥。如果他知道,打死他都不相信那个黑了心的狠女人居然是个柔弱的女子。冷心冷情的她与那柔弱的女子根本就沾不上边。要说心狠手辣,她比谁也不次。
当然现在的墨渊辰不知道。他那日醒来,就见自己在离山古寺,寥空大师早已离去,智觉大师也闭关了。剩下的离山古寺上下三缄其口,没有人敢泄露慕容大小姐和那位贵客的消息。
所以,墨渊辰只知道那个女子救了他,然后将他送到离山古寺就走了。
墨渊辰伤好能走之后,回宫的第一件事不是查那些要杀他的人,而是先派人查救他的那个女子的下落。在太皇太后的严加看管下,休息了两日。不成想就发生了这么一件轩然大波之事。
墨渊辰身着龙袍,面色依然有些疲弱莹白,但是绝不损他尘封一国之君的威仪。高坐在金鉴殿上,举目望去。自然是先看向最前排的尘离季和第二排的慕容易峰。
尘离季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墨渊辰还是看出他的不同。较之往日,季王显得心不在焉。而慕容侯爷则是一直低着头,神色颓然,似乎短短时间就老了十岁不止。
太监韦匀那日救主身死,如今墨渊辰身边换了内廷太监文莘(x)。文莘尖着嗓子高喊:“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话音未落,慕容易峰便从丞相后面出列,对着上座的墨渊辰躬身:“老臣有本启奏!”
“慕容爱卿有本奏来!”墨渊辰凤目轻闪了一下,温和的声音淡淡道。
“老臣要状告己身,治家无方,导致刁妇残害老臣嫡女。请陛下将老臣这侯爷之职免去。严惩处理。”慕容易峰跪地伏首悔恨痛声道。
墨渊辰一怔。
尘离季琉璃的眸光微沉。
满朝文武则是震惊的看着他。
墨渊辰一怔过后,温和开口:“慕容侯爷于我尘封江山社稷奔走操劳,日夜忧心,顾国所以不得安家。何罪之有?要有也是有个不查之失。从今以后严惩治家,再不允许出现此类情况就是了。”
“老臣有愧啊!”慕容侯爷悔恨出声。
满朝文武看着慕容易峰,何曾见过慕容侯爷如此形态?人人都心下唏嘘。
“慕容爱卿不必自责,将刁妇严加惩戒就是了。”墨渊辰眸光扫了一眼神色岿然不动的尘离季温和开口:“老侯爷是我尘封顶梁支柱,是我尘封朝廷重臣。国之大义当前,自然对内宅疏忽不查。这是老侯爷的家务事。老侯爷处理就是了!”
言罢,墨渊辰威严的看着慕容易峰,沉声不容反驳的道:“朕不准老侯爷告老还乡,起吧!”
慕容侯爷缓缓站起身,老眼依然含泪。
“老侯爷可还有别的事?”墨渊辰作为一国之君,自然有不一般的敏锐视觉,看着起身的慕容侯爷道。
“回陛下!老臣……”慕容侯爷看了一眼与他斜对面站着的尘离季,咬牙开口道:“老臣还有一本启奏!”
墨渊辰再次凤目轻闪,淡淡温和道:“老侯爷还有何本?一并奏来!”
“老臣请求陛下给老臣大女雨儿主持公道!”慕容侯爷立即大声道。
“慕容大小姐?”墨渊辰对慕容若雨的名字自然是不陌生的。
这些年虽然一直在宫廷里,但是因为慕容若雨是尘离季的未婚妻,自然关注她的言论。即便不特意关注,但是宫中关于这位慕容大小姐的痴傻传言一直不断。
更何况从季王未嫁先休了这个女子之后,这个女子在短短时间内的举动已经传的天下皆知。即便是老弱妇孺都知道慕容若雨的大名。
如今见慕容易峰看着尘离季提出慕容若雨,自然想到了事关季王,凤目微微一敛,顿了顿,淡淡温和的声音道:“刚才朕也说了,此乃老侯爷家务事,老侯爷处理就好。”
“回陛下,老臣所奏不是家务事。”慕容侯爷立即开口。
满朝文武大半都心中有数这慕容侯爷要说什么,人人看着他。
尘离季也神色淡然的看着他。
“哦?那老侯爷就说说吧!”墨渊辰点头。
“是!”慕容侯爷躬身,然后直起身,直面尘离季,沉声道:“老臣请求陛下为季王殿下对小女雨儿未嫁先休之事主持公道!”
一句话出口,大殿内连喘气的人似乎都没有了。
尘离季身子明显的一震。垂下眼睑,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墨渊辰毫无意外的挑了一下眉。想着这慕容易峰果然不愧是玩惯阴谋的一朝权臣,先让自己女儿受到天下人怜悯,扭转了她不堪名声。如今又自罪己身,堵了悠悠众口;又有他金口玉言,便成了他顾国不能安家的不查之失。如今这最后一步状告季王,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好一个慕容侯爷!
墨渊辰遮住眼底的暗沉之色,抿唇不语。
“老臣求陛下为小女雨儿做主。虽有先皇指婚,但小女未嫁一日,便是我侯府之人,未嫁何来先休?
季王殿下简直是打我侯府和老臣脸面,更是对一个女子最大的侮辱。小女不堪受辱,跳进了荷花池。幸好获救及时,否则如今老臣就会痛失女儿。还请陛下为老臣主持公道。”
慕容侯爷再次“噗通”跪倒在地,沉痛大声道:“季王殿下此举就是逼老臣自刎,更是逼迫小女去死。实在是奇耻大辱!”
慕容易峰话毕,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墨渊辰眸光看向尘离季,尘离季依然长身站在原地,神色岿然不动。周身笼罩一层云霉,看不清他的想法。
“回陛下!老臣也觉得季王殿下的确应该要给慕容大小姐一个说法。女子名节最为重要,大于天地,如今季王殿下对慕容大小姐未嫁先休。的确是对女子最大之辱。”一个老臣躬身出列。自然是礼部老爷子。
“回陛下,老臣也觉得季王殿下所作所为有欠妥当。更何况慕容大小姐是先皇在世指的婚。王爷此举,大不孝于先皇。”一个老臣也出列。自然是长期将仁义礼数挂在嘴边的史政院老爷子。
“回陛下,老臣也如此以为。季王殿下的确应该给慕容侯府和慕容大小姐一个说法!”户部李大人道。
“回陛下,老臣也觉得……”
“回陛下,臣也觉得……”
“……”
由礼部老爷子起头,然后一干老头子都站了出来。
尘离季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神色,依然抿唇不语,同样看不清表情。
“回陛下,慕容大小姐自小失母,年幼被庶母姐妹刁奴屡次迫害。本来就已经很可怜,季王殿下此举无异于雪上加霜。慕容大小姐能有幸存活至今,臣不得不敬佩此乃奇女子!季王殿下的确应该给慕容大小姐一个说法。”朝中一个寒门年轻学子站出来。
“回陛下,慕容大小姐貌美天人,遭人嫉妒,庶母姐妹暗害,毁其名声,着实可恨。臣认为侯府内院所有刁妇都应该严惩不怠。季王殿下冰上加寒,对大小姐未嫁先休,的确是女子大辱。侯爷大人和众位大人所言极是。季王殿下的确应该给慕容大小姐一个说法。”同样一个寒门年轻学子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