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在烤架下噼里啪啦作响,腌制好的新鲜兔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待烤至两面金黄,用铁签串起来往那梅子酱里一裹,配上冰镇的甜酒,便是今日的晚膳了。
天色渐暗,时鸢问了时庭烨许多这三年的事,时庭烨大多轻描淡写带过,时鸢心里一阵酸涩,却不忍再问下去。
——这无异于揭他伤疤。
不知过了多久,时庭烨缓缓开口,“当年萧珣围困堰关,得知这个消息我亲率三千精兵前往救援,不料在途中遭遇突袭,三千将士皆陨命于潼溪峡,我活着无颜回去面对父亲,死了……更无颜去见那些陪我出生入死的将士,”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灰暗的眸光落在时鸢脸上,“抱歉,小鸢尾,你有一个懦弱的兄长。”
“不,”时鸢摇头,“你回来就好,我……和爹都很想你。”
“时庭烨早就死在了潼溪峡,活下来的只有云夙。”
时鸢心一抽。
“云夙是最后一个挡在我身前的将士,他只有十三岁,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念着昨日藏起来的烧饼……”
“若非我形势判断有误,冒然领兵前进,他们也不会跟着我葬身于潼溪峡谷,”
时庭烨用力闭了闭眼睛,声音吹散在风中,“一场大火下来,一具完整的尸身都不剩。”
“哥……”时鸢撇开脸,面前的烤兔肉早已索然无味。
时庭烨伸手揩去她腮边的一滴泪,轻声哄道:“我没能赶回来陪你过生辰,说好的生辰礼物也没来得及给,哥哥答应以后每年都陪着小鸢尾过生辰,小鸢尾别不开心了,好吗?”
时鸢抓住他的手,抽噎着点了点头,“你不许食言。”
“好。”
……
一顿烤肉吃了两个时辰,到了施针的时辰,上官紫走进来,一抬头便瞧见时鸢伏在时庭烨膝头,时庭烨温柔抚着她的长发。
她张了张口,喉咙似是被一块巨石堵住似的,发不出半点声音。
萧玦远远看见她,起身朝她走去。
“当年本公主第一眼看见他,就想抢他回去做夫君。”
萧玦侧首看她一眼。
上官紫盯着两人的目光不动,“他对我有情也好,是感激也罢,这三年都是我在旁照顾他,早已说不清是我离不开他,还是他离不开我,不管怎样,本公主都要带他回南诏。”
萧玦始终沉默不语,目光锁着时鸢不知在想什么。
上官紫轻哂一声移开目光,“云夙曾说过我像他妹妹,本公主不觉得……依太子殿下看,本公主和你那太子妃有几分相像?”说罢她还特意仰起脸,以便他能看个清楚。
女人真要较起真来,哪管面前的人是谁。
谁知萧玦头也不偏一下就给了她答案。
无一丝相像。
“哦,是么?”上官紫扬眉诧异,半晌,她垂目轻喃,“那我是不是可以以为,三年来他对我的那些温柔,并非是把我当作……”
过了一会儿,时鸢从时庭烨膝头起身,此刻腿已经麻了,站起来时身形晃了晃,时庭烨抬了抬手,似是想去扶她,手在半空滞了一瞬又收了回来,眸光缓缓转动,“太子殿下。”
萧玦一手揽过时鸢肩膀,一手托住时鸢膝弯,将她打横抱起。
“哥哥……”时鸢含糊不清喃喃出声,抬头看见萧玦,朦胧的眸子眨了下,挣扎着下去找时庭烨,“哥……不要走……”
时庭烨推着轮椅上前,“小妹有些醉了,太子殿下带她回房歇息罢。”
萧玦按住时鸢乱动的小臂,轻轻颔首,抱着她大步离开。
上官紫敛回目光,绕过轮椅,“外面风大,我推你进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