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文州听到嫁妆,心里又开始发愁,面上不显,端起茶盏呷了茶,
“太子殿下看重小女,亲自登门下聘,是小女的福气,只是……”
“岳父大人但说无妨。”
时文州一口茶呛在喉口,剧烈咳嗽起来,好不容易缓过来,
“……只是小女生性闹腾,又奢侈惯了,待小女嫁到东宫,还望殿下多多担待。”
萧玦点头,“那是自然。”
“如此臣便放心了。”
……
“郡主!郡主!太子殿下来下聘了!”
弄月急急忙忙冲了进去,撩起重重帐幔,伸手去推时鸢,“郡主,您快别睡了!”
时鸢挥开她的手,不耐烦道:“吵死了……”翻了个身又睡了回去。
“……”
弄月怔了怔,扯着嗓子大声喊道:“郡主!库房!库房走水了!”
“什么?!”
时鸢翻身坐起,一手扯开账幔,下床穿靴,一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我藏在库房的银票……”
弄月咳道:“郡主,我骗您的。”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目光射过来,弄月只觉舌尖含冰,冻得刺骨,
“郡主……”
时鸢两三下踢了锦靴,往后一仰,倒头就睡,
“出去,别来烦我!我爹问起来,就说我死了,死透了!”
那日萧玦将时鸢送回来,时文州下了死令,命无影日夜在房檐上守着时鸢,就怕她逃婚。
时鸢打不过无影,不得已使了阴的,挥袖一洒,成功将无影放倒。
结果好不容易出了院子,外面又是层层守卫。
时鸢回了房,等到夜里,跃身翻上屋檐,同无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嘴皮子都要说破了。
不料那面瘫脸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从那日起,时鸢再没下过榻。
弄月吓坏了,磨磨蹭蹭踱到时鸢床榻前,颤抖着手指去探她鼻息,被时鸢一顿吼赶出去了。
弄月出了房门,脚步都轻快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拉着几个婆子一同嗑瓜子,继续唠嗑。
她家郡主生气,从来不是大吵大闹。
真正动怒的时侯,是静默无言的。
弄月小嘴一瘪,“……郡主,作什么咒自己啊。”
那边已经没声了。
“其实嫁进东宫也挺好的,太子殿下给了这么多聘礼,够您躺在东宫挥霍一辈子了。”
弄月知道自家郡主醒着,絮絮叨叨,
“奴婢数了,整整一百二八箱笼呢,当年侯爷娶夫人都才八十八箱笼,您是不知道,奴婢刚经过赵姨娘的院子,隔着门都闻着了酸味儿……”
时鸢睁开眼睛,“你说什么?聘礼?”
“太子殿下今日来府上下聘,这会儿正在茶厅与侯爷商议大婚事宜。”
时鸢猛地坐起身,眼前一阵晕眩,闭了闭眼简才缓过来,指着门口,
“你去告诉他,我不嫁!”
弄月站着不动。
时鸢转头看她。
弄月欲哭无泪,“奴婢哪有这个胆子啊,您还是自个儿去吧……”
时鸢太阳穴突突跳动,眼眸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
半晌,伸手拢了拢袖口,眼皮轻抬,“婚期改到哪个日子了?”
弄月不知道时鸢问这个做什么,如实道:“五月初八。”
“五月初八……那便还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