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筠并不打算给永德帝开声反驳的机会。
“你尚为太子时,领兵四处平乱,军力军晌军粮耗如流水,但你从来不必担忧,因为你只需要修书一封送回洛都,祁德就会以最快的速度为你解决。
你现在也做了这么久的皇帝,你也该知道这些是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平乱’就想要多少就调多少给你。
你战功赫赫是不错,为了及时将捷报奉上先皇的生辰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攻城法子你也是照用不误!攻城时你可曾想过那些以肉身为盾的将士们倒下了,他们身后的家人该如何是好。
你领了封赏再度出征,如雪花般弹劾你的折子快淹没了御案,哪个王爷不想趁此让你下台,是祁德舌战群儒为你排去身后之忧。
战场上每倒下一位将士,朝廷就要发放一份抚恤银,先皇恨不得早早谈和享乐,早已对此不满,往往不会下放足银,你怎不想亏虚的抚恤银是何人出的,若没有抚恤银,百姓可会甘心没了孩子又得不到安抚。
你驰骋沙场好不痛快,是一个尚未弱冠的胞弟为你遮挡身后的腥风血雨,朝廷上见不得人的勾心斗角滋味如何我想你这些年也该知道了。
他最后为救你而英年早逝,他生前愿失地收复,天下太平,你们兄弟二人抱负一致,他救你亦是算死而无憾。
可你最终没有收复失地,天下也没有太平,钰儿身为他的孩子,身上流淌的是他的血,亦是同他当年一般心怀远志,才学兼优。
你无力护她安然长大所以隐瞒她的身份,你做的也仅仅如此,她是我亲自教养长大,如今她有能力自己闯出一番事业,你却要将此扼杀,你当真有在好好照顾?”
“照顾”二字萧玉筠咬字极重,彻底将永德帝的心境击溃。
看着瘫坐的永德帝,萧玉筠面若冰霜,言语更是不留情面:“你认为七王之乱是祁德死的根本缘由,所以你厌恶手足相残,可你却执意要立更为亲近的陆玄镇为太子,而不是如今的嫡出且无过错,勤勉于政的裕王。
你放权任由他们争权夺利以保持你自以为的平衡,引得他们手足相残。
你根本不配做一个皇帝,更对不起祁德的死,祁德归根到底死于你的心慈手软,如今你还想要他的孩子一生都活在你的庇护下,做一个声名狼藉的废人。
但——你又还有几个年头可活,你又如何敢担保你死后那些人会继续护着玄钰,你给予玄钰的宠爱远胜于你所给予子女的,难道当真有孩子会喜欢自己的父亲永远把目光放在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别人家的孩子身上?”
萧玉筠字字诛心,刺得永德帝心口生疼,头昏脑胀。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更没有试想过自己死后自己的孩子会对陆玄钰下手。
“钰儿日后做个闲散王爷,对谁都没有威胁,又怎会被……”
后面的话语永德帝吞吐不出,萧玉筠却是知晓的。
“自小的羡慕,只会在日积月累下生成仇恨,一个闲散王爷,岂不是更好下手,何况,你心里从未想过替钰儿恢复女儿身份。”
萧玉筠笃定的语气急的永德帝急忙否决:“朕没有!朕只是担忧恢复了身份,她便不能放开去玩乐,许多事不能放手去做。”
“那如今她想要做的也不见得做得了,你给予不了她的,她有能力去争取,可你限制她,那日后你走了记得在黄泉路等等,钰儿不日就该被你的儿子送下去了。”
萧玉筠的讥讽让永德帝一时大怒,略颤着手指向萧玉筠,怒声呵斥:“你放肆!”
可萧玉筠哪里会怕永德帝,抬手将一旁摆放整齐的信纸丢给永德帝,冷声:“如今便已下死手,你觉得日后玄钰还会好过?”
永德帝微微一愣,随即蹲身去拾捡起散落的几张信纸,上面密密麻麻详尽的是陆玄镇在陆玄钰此次往返崇州时何时派遣了人去了哪里刺杀,结果如何。
“玄钰亲口告诉我,刺杀他的死侍会皇家死侍才练就的招式,活捉了三个,暴毙了,我去见的时候瞧见一个人很是眼熟。
那张脸和跟在陛下当年身边的十七不说十分像,也不过一模一样罢了。如今尸体就停在血营里,陛下要去吊唁吗?”
此刻,永德帝哑口无言。
十七是他指派去效忠陆玄镇的,他是有意让陆玄镇先接触接触皇家死侍,却反倒让自己差些害死了陆玄钰。
“你此生已然如此,我希望你想做什么便尽快去做,其他事,你还是不要管了。”
言止于此,萧玉筠饮下剩余的温茶,拂袖而去,那一向冷漠的面容展露出一瞬笑意。
独留下永德帝对着高空悬月不知在囔囔自语什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