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帆舸从衣柜里翻出来一件斗篷,看起来就很有诡秘特色。
于是穆帆舸决定穿上斗篷出去转转,不能只思考不行动,穆帆舸又不是空想之龙。
天色阴沉,黑色的幕布笼罩着,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烟尘。
周围的光线逐渐消失,颜色也逐渐消失,空气仿佛被抽走,闪电的白痕也扭曲得狰狞。
天色渐亮,最终如同白昼。
天空中依旧没有日月星辰,但是像块碧玉一般透亮,瓦蓝瓦蓝的,飘缀着细细碎碎的雪白棉絮。
山谷两翼飞梭样突起着靛青色的岩石,岩底挤满了绿嫩的叶藻,层叠着盖住了经年累月枯干的青苔,岩壁上支出几根瘦弱的树枝,枝尖正吐出鹅黄的鳞状芽孢。
峡谷中间,一团淡蓝色透明凝胶状的物体正在翻滚着,仿佛由无数条纤细的长虫卷曲着缠在一起,各有各的方向,拧在一块,以一种奇怪的轨道前进。
谷底地面有流水冲刷的痕迹,记述着这里曾经流淌过一条小溪,但现在已经干涸了。谷底生长着剑兰一样的灌木,簇拥着聚在一起的青翠树枝直指天空。
穆帆舸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冰冷灰暗的颜色被虚无的黑色吞噬,几秒之间黑色潮水般褪去,世界阴森的色调便陡然转换…甚至转换的不止色调了,扭曲的尖刺灌木变成青翠的剑兰,煤灰一样黏连在破碎的岩壁上的青苔变成嫩绿的小巧油藻。
穆帆舸一度怀疑自己又穿越了。
很自然地,穆帆舸的脑子里没有出现怀疑或者深究变化原因的念头。
穆帆舸闭上眼睛,跳起曼妙的华尔兹舞步,转着圈,向峡谷外走去。
今天的空气格外清新,穆帆舸记得前一秒空气本来是不清新的,后一秒就清新了。
峡谷外是一片草原,草丛有半人高,乱蓬蓬地生长着。
草丛中间有褐色的动物,尖角,长毛,牙齿尖锐,指爪锋利,穆帆舸觉得它们是羊。
穆帆舸向那头羊走过去。
扭曲的一团蓝色凝胶翻滚着挪过去,每一条触手都希望发挥自己的作用,都在乱扭着,好像不会走路一样,跌跌绊绊,一路压倒了不少草丛。
走近了,穆帆舸才发现草丛里有不少羊,黑的白的杂色的,什么样的都有。
羊好像被牵着。
穆帆舸顺着绳子看过去。
绳子的另一头是一个人形的生物,头发垂在地上,遮住了脸,两手着地,倒立着走路,绳结挂在脚趾上。
穆帆舸分不出他是不是人类。
“嗨?”于是穆帆舸打了个招呼。
倒立的人形生物抬腿…抬手就跑,跑的很快,吓了穆帆舸一跳。
蓝色的虫子团抖了两下,晃得露出的触手尖不停颤动。
穆帆舸很好奇地走进草丛。
乍看来,季节好像在冬春之际,草丛颜色有些枯黄,但内部倒是枝繁叶茂,草叶有宽有细,有的植株只到脚踝,有的植株比穆帆舸还高,有的只长茎不长叶子,光秃秃一副光杆司令,有的像蒲扇一样遮天蔽日,飘摇着小茴香一样的叶针。
脚底下则是松软的泥土,油亮亮的,鲜明地展现了什么叫肥沃二字。红色的蚯蚓从土中钻出,爬了几步又钻回去,叶子底下挂着体型很大的甲虫,正在啃食鲜嫩的草叶。
草丛越往深处,植株就越是高大茂盛,穆帆舸在草叶的缝隙间看到了几棵树,灰色的书皮,树叶黄绿又充满生机,穆帆舸觉得这应该是金合欢。
穆帆舸于是往那几棵树那边走。
缠在一起的虫子团继续压倒着草丛,披荆斩棘,透明的淡蓝色胶体粘上了草屑,一路翻滚着前进。
像一只蜈蚣,但是是每条腿都有自己思想的蜈蚣。
穆帆舸看见树下挂着一个木偶。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木偶,用丝线系着,挂在树下,是个青年形象的,脸上涂着红色的扮妆。
穆帆舸想打个招呼,而他也这么做了,“你好!”/
但是木偶并不好,木偶没有表情变化,但是从肢体语言上就能看出木偶很害怕,木偶原地蹦了两下,然后迈开僵硬的步伐,每一步都发出关节移动的嘎吱声,木偶玻璃一样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用怪异的目光看了一眼穆帆舸,然后果断头也不回地跑进草丛更深处。
穆帆舸沉默了。
一个两个的,怎么见了他就跑?明明他有好好的打招呼,他很有礼帽的!
穆帆舸很不高兴。
穆帆舸看了看旁边高大的树,试图爬上去感受一下高空视野。
淡蓝色透明的一大团虫子伸出几条纤细的触手,扒在树上,紧接着更多的触手伸出来,一同扒在树上,用力,缠在一起的虫子团都开始颤抖。
穆帆舸不会爬树。
穆帆舸感觉自己再爬下去,这棵可怜的树要被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掰断了。
穆帆舸只好从树腰滑下来,然后往草丛更深处探索。
穆帆舸感觉周围有不少有趣的气息,活动的、沉睡的、觅食的、打斗的,穆帆舸自认自己一点也不社恐,穆帆舸打算和他们结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