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宣旨的太监正是奉安。
何事能让大内总管亲自走一趟?
奉安身后跟着一排太监宫女,捧着锦盒与匣子,见到扶云卿与江行危时眼底漾开一抹恭维的笑:“恭喜江都督与定远侯!贺喜二位了!”
先是恭喜又是贺喜的?何喜之有?
未等扶云卿问出缘由,前来领旨的扶鹤霄、温沿溪、扶子珩也陆陆续续走来。
对这圣旨扶子珩是不清楚的,但观扶鹤霄与温沿溪神色像是提前预知般并不意外,反而是快步上前命云容嬷嬷递给奉安一荷包银子:
“辛苦公公了。”
“既然人已到齐,咱家便开始宣旨。”奉安收了荷包,眉眼攒出热切笑意,看向主人公,“请定远侯接旨吧。”
兵变立功的赏赐圣旨早已下过,扶云卿确实琢磨不出,今日这圣旨又是为何?但还是掀袍跪地,双手呈过头顶:“臣接旨。”
“昊天有德,成人之合,都督江行危品德端方,尚未婚配,定远侯扶云卿,良善淑仪,可为佳偶。着有司吉日,姻昏敦睦,结成良缘,乃幸事一桩。”
赐婚圣旨里还有许多繁文缛节的赘述,奉安笑容满面地宣读,然而赐婚二字却像惊雷,在扶云卿脑海中炸开。
怎么就赐婚到了自己头上?
而且是和……江行危?
她功绩摆在那里,祁文觉饶是赐婚,也绝不可能不遵循她的意见,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家中父母提前同意,这道婚事才来的那么快。
扶云卿看向温沿溪与扶鹤霄,温沿溪笑的温柔慈爱,扶鹤霄也是满脸欣慰。
江行危如被施法般杵在府门口,他本要走,可还没来得及,便已经听到宣旨内容……
此时,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拒婚,既是抗旨也会损伤江行危颜面,日后还如何做朋友?好歹二人昔日也是战友,扶云卿默了一晌,接过圣旨:“臣谢主隆恩。”
“恭喜贺喜啊!多少名门闺秀都想攀的江都督,被定远侯收入囊中了!恭喜将军府与江府喜结良缘,百年之后必将是一段佳话!”奉安说足了恭贺之话。
温沿溪与扶鹤霄笑着将人送了出去。
“大将军与夫人不必远送。”奉安笑着坐上轿辇离开,“咱家还得去江府宣旨呢。”
扶云卿攥着那卷金黄布帛圣旨。
温沿溪与扶鹤霄送完奉安之后,回头便瞧到扶云卿脸色似乎不对劲,既不高兴也谈不上不高兴。
温沿溪心中咯噔一声,略有些忐忑道:“卿卿,这是怎么了?”
扶鹤霄也敏锐地察觉出女儿异常。
“父亲,母亲,我这门婚事,是怎么来的?”扶云卿拿着圣旨走进正堂。
“那日我问你江大人如何?你说很好。”温沿溪略有些慌张,紧跟其后解释道,“卿卿,怎么了?你难道不喜欢这门婚事吗?你不是对江大人有意吗?”
扶云卿只觉疲惫,将攥皱的圣旨放入锦盒内:“母亲,父亲,我说江大人很好,是因为他这个人确实很好。谁与他成婚都很好,可我没说过,他做我未婚夫婿很好啊。”
扶鹤霄是男子,暂时没从女儿这番话里绕出来,倒是温沿溪静默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苦恼地叹口气:
“你觉得他很好,我与你父亲便以为你心中有他,所以去皇宫为你许下这门婚事。而赶巧,江家也凭借宫变之功,求陛下赐婚。我们两家乐见其成,都以为是件顶好的事情。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你觉得他很好,但是你不喜欢他,是吗?”
温沿溪小心翼翼观察女儿神色,试探性地温柔问道。
扶云卿不知如何说,叹了一声:
“母亲,女儿并非一定要成婚的。女儿功名在身、有俸禄可拿,并非一定要生儿育女,成婚并非女儿的追求,女儿志不在此,就算成婚,也不会循规蹈矩相夫教子。女儿有自己的心中所求。”
“我心中所求,并非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