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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云卿回到将军府时,如她所料,母亲正握着父亲的手在卧房里说话。
温沿溪此生都不曾想过,已经立下衣冠冢的扶鹤霄居然没死。
当林樾舟与扶子珩带回扶鹤霄时,她便哭的如泪人一般,险些哭晕过去。
被扶芸囚禁在地下的那些几年,加上扶鹤霄战死的五年,夫妻二人都阴差阳错地以为对方已死,都伤心欲绝、痛苦不堪。
可如今,温沿溪不仅知道扶鹤霄没战死,还回来了,哪怕是沉睡的活死人,她也激动不已。
只要活着,哪怕是活死人,她也有办法……
“回来了就好,只要回来了,一家人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温沿溪握着丈夫的手,看着沉睡的扶鹤霄,泪水止不住地流。
扶云卿卷帘进屋时,恰好看见这幕,叹了一声,问道:“母亲。父亲还能醒过来吗?林医师说,是有可能的。”
温沿溪不想让女儿担心,便擦干泪水,看向扶云卿,露出一抹脆弱却也坚韧的笑:“我察看了你父亲的病,若要康复,其实不成问题,只是时间问题。你先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腿。”
扶子珩将扶云卿推过去。
温沿溪蹲下来,那双温柔如水的手,细细按过扶云卿腿部每一个穴位:“会疼吗?”
扶云卿摇了摇头。
温沿溪每一次触摸她大腿,就像是触碰在木头上,毫无知觉。
温沿溪抿了抿唇,无声地叹了一下,拿出一根银针刺进穴位,仔细观察扶云卿面无表情。
可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温沿溪有些难过。
扶云卿道:“这些,都没有感觉,只有雷雨天时,双腿会突然痛如百虫撕咬……”
“那我们便着重在雷雨天针灸,其他时间做康复,我再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给你研配药物,根据症状做出调整。”温沿溪知道女儿一心驰骋沙场,可如今这双腿……
康复的几率实在太小。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积重难返,又被南蚩皇帝那一击彻底弄伤双腿。
“小盈,推云卿回去休息吧。”温沿溪道。
待扶云卿离开之后,温沿溪叫住了即将离开的扶子珩。
“子珩,你留一下。”
“母亲。”
“你有没有觉得,你姐姐今日似有心事?”温沿溪略微皱眉,“我听闻,八皇子今日被立为太子?”
“确有此事。”扶子珩点头。
“我若记得不错,太子妃的钦定人选是何家嫡女……”温沿溪回忆道。
扶子珩又点了点头。
“若你得了闲空,时常与江大人多来往,请他来府上喝盏茶。”温沿溪看向扶子珩,眼底有些许深意,“其实江大人是个不错的人……”
扶子珩点头:“母亲放心,儿子明白。”
临走前,扶子珩又说道:“母亲,倘若姐姐不嫁人,我也会养她一辈子的……”
“这是自然,将军府会养云卿。但是……”温沿溪笑里多了几分叹息,“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护着她,我会更放心。”
“母亲认为,江大人如何?”扶子珩迟疑了下,问出声。
“很好。”温沿溪点头。
“我也认为很好。”扶子珩说完这话,便为温沿溪从外关上门。
牡丹花纹烛台里的光芒散开,儿子女儿离开后,温沿溪泪水又止不住地涌了上来,坐在床桓处,看着榻上瘦骨嶙峋到险些认不出来的扶鹤霄。
从前那个英俊、气宇轩昂的大将军,瘦脱了相,四肢形如枯槁。
温沿溪止不住的心疼,轻轻扑在扶鹤霄胸膛,不敢用力,怕碰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