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在边上听着的宋书远半开玩笑道:“也是在床底下发现的?莫不是粘在床板上?”
“不是,”季鸣月从挎包里拿出那几张纸,“是放在一个箱子里,藏在里头的。里边是一些秦颖娘亲的遗物,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一样东西我有些在意,你们看,这是秦颖几年前画的画。”
她把画打开,几人凑过来看,看了几张后问了和季鸣月当时问秦颖的一样的问题,她便把秦颖的回答告之了:“……她是这么说的,不过你们有没有觉得还是哪里怪怪的?”
“也没有很奇怪啊?”方景星拿起其中一张,举起来看了看,“就是很普通的小孩画的丑丑的画……总不会是和高双的画一样有古怪,要放入水中或是用火烤才能瞧见吧?”
他这么一说季鸣月就有些心动了,但很快常许的话就解开了她的迷惑:“是身长。”
季鸣月:!
她连忙招呼着大家把几张画放起来对比,宋书远看了看,指着几幅画中的小孩说:
“没错,除了第一张稍矮之外,其余几张秦聪的身长都在秦壮的胸脯相似的位置。而且……如果说先前秦颖是想要一个兄长,那之后认识到现实后,应该直接把秦壮画矮才是,这一张甚至出现了二人同高……确实奇怪。”
常许在边上幽幽的:“单从这几幅画来看,好像只有秦颖在长大。”
只有秦颖在长大?
季鸣月的脑海里回想起那个小男孩的模样,他一直畏畏缩缩的,缩着脑袋、缩着肩膀,和身上宽松的衣服一起缩成小小一团,始终躲避着他人的视线。
秦颖,秦聪。
聪颖。
季鸣月看向常许,后者也在看着她,并朝她点了点头,平静道:“嗯,不如大胆设想,秦聪也许是侏儒。”
“侏儒?”方景星听了都发愣,呆呆道,“我、我先前还只是以为这小孩受太多苦了,这才长得有些苦相和老气,头显得大是因为他身子太瘦了……结果、难道真是因为是侏儒……”
“怪不得,从来没听过秦颖叫秦聪弟弟的,”宋书远回想了一下,“一直是直呼其名。”
“是诶。”方景星恍然道,“我说我总是觉得秦颖对秦聪的态度……嗯,有些古怪。”
侏儒啊。
“唉。”
这一声是宋书远叹的,他看向那几张画,摇摇头道:
“几十年前,城中盛行以矮奴(侏儒)作滑稽表演、取笑娱乐,年年都有无数矮奴从道州被进贡而来,不止是民间百姓,达官贵族甚至是圣上,都对矮奴的表演甚爱之。”
“可后来先帝得知,这些矮奴皆是人为制造。那些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的人,将一些原本发育正常的孩童,置身于陶罐中,只露出头部,由专人供给饮食,用这种残酷手段专门制造出了侏儒来向海州进贡。”
“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圣上得知后大为震惊,下令必须严厉禁止,城中不得再兴矮奴演艺之风……时过境迁,几十年后,这些侏儒是见得越发少了,百姓们也渐渐地觉得此类人的特殊,便以另眼相待……唉。”
“我听爹娘提起过这事,”方景星的脸色也有些沉重,“当时只当听故事一般听过去了。”
现在想起秦聪就是这个残忍故事中的矮奴,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眉头皱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川字。
常许轻轻地说:“这也是一种……变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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