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林里自然很荒芜,枯草遍地,枯树成群,三三两两的黑鸦落在枝头,发出渗人的啼叫。
郑捕头驾着马车,燕瞰与姜望坐在车厢里,他解释道:“传闻在十五年前,此地有大妖出没,前来斩妖的修士尽数命丧,最终是青玄署派来最精锐的镇妖使,甚至有那位刘行令亲自出手,才斩杀大妖,自那之后,此地愈加荒芜,像是彻底没了生机。”想到此处僻静,鲜少有修士出没,妖怪大部分只在书上得见,姜望便好奇道:“你竟知晓刘行令?”燕瞰说道:“我向往修士,但其实更喜欢查案,青玄署便是可以修行又能查案的地方,所以我很向往青玄署,自然会想方设法的多些了解。”姜望更好奇的问道:“青玄署的职责不是统辖修士及降妖除魔么?”燕瞰惊异道:“人间妖怪横行,镇守府和郡守府如果遇到此类难以应付的案件,自然得有青玄署接手,姜先生怎会不知?”姜望了然道:“没怎么在意过罢了。”燕瞰愿意了解,自然便知晓多一些,就像很常识的问题,姜望却一概不知。
他仍在车厢里坐着,燕瞰跳了下去,因是已经查清楚的事情,所以郑捕头直接就把马车停在有线索的位置,随着燕瞰指向某棵枯树,姜望便注意到树上有爪痕,破损的树皮间有几缕微黄的毛发。
燕瞰说道:“我们有向钱家人佐证,基本能确信是那只白菻的毛发,钱家养的白菻是只猫,寻常很温顺,偶尔也会变得凶戾,但只是有些脾气,除了钱施贻这件事,白菻从未伤人。”姜望平静说道:“最初白菻就如猫狗无异,渐渐又如虎狼,直至化妖或化神,钱家白菻已有道行,但依旧会与钱家人亲近,尤其是钱施贻,它会因护主而伤人,此地相距钱施贻游湖的位置较远,白菻为何来到这里?又很明显在这里与某人或某物起过冲突。”郑捕头疑问道:“是梦魇么?”姜望说道:“梦魇是无形虚幻的,寻常情况下,白菻无法捕捉梦魇,自然也没能耐与梦魇战斗,两者战斗的方式就截然不同。”
“但如果钱施贻确死于梦魇,那么白菻就可以在一瞬间捕捉到梦魇的妖气,它许是追踪梦魇而至,却绝非是与梦魇起了冲突,此间并无妖气,也可能是荒林难以储气,最好找找是否有其他线索。”郑捕头应声而去。
燕瞰则闷声道:“此案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姜望看了他一眼,说道:“王遥骞死于梦魇是无疑的,问题在钱施贻是怎么死的,我在想,除了梦魇直接入梦,还有什么人或者妖怪能做到让她像是死于梦魇?”
“要么答案很简单,就像我们先前说的,是王遥骞故意让钱施贻招惹到梦魇,那么需要解开的问题便只有王遥骞会这么做的理由,再者,便是除梦魇和王遥骞外,此案里仍有别的存在。”燕瞰捏紧拳头,说道:“但我却更兴奋了。”姜望默然无语。
燕瞰同样是对他而言相当于常识的事情了解不够,因此需得他提醒,而燕瞰真的踏上修行路,更了解这个人间,他也就没什么能帮上的了。
所以哪怕有着相同的困惑,但姜望并没有费心思考,只是在车厢里默默看着燕瞰和郑捕头寻觅可疑的事物。
很快,郑捕头叫喊起来。姜望只能下得马车,在某处斜坡下,正躺着黄白两色的一只猫,且已没了气息。
“是白菻。”燕瞰从坡上跃下,细细检查一番,说道:“大约死在半旬前。”郑捕头皱眉说道:“也是在王遥骞死之前。”姜望四顾荒林,说道:“杀死白菻的东西应该早就离开了。”郑捕头有些愤慨道:“线索又断了。”燕瞰则询问姜望道:“姜先生能否看出来,白菻是死于妖怪手里,还是别的?”姜望蹲在坡上,注视着死去的白菻,眉头紧锁,随即也在心里询问夜游神道:“白菻身上残留的气息很古怪,距离远点,甚至无法感知到,荒林本就奇怪,此事倒也显得正常,只是那股微弱的气息,似妖又似修士,难以分辨,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有妖怪和修士都对白菻出手,气息也该是很清楚的,不会呈现出明明只有一道气息,却分出两类的情况。
夜游神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姜望的问题。祂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你们最好快点离开。”姜望皱眉道:“杀死白菻的东西还在这里?”夜游神说道:“目前没在,但无法保证会不会回来,那是一只妖王,而且拥有很奇异的神通,绝非磐门外你斩杀的那只妖王能比,若遇上了,便是很大的麻烦。”姜望心里有疑问,但没有继续发问,直接朝着燕瞰说道:“把白菻扔这儿,回小镇!”话音落下,他便转身走向远处的马车。
郑捕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姜望神情有些凝重,他意识到某种问题,赶忙呼唤燕瞰一声,着急忙慌地追上姜望,
“姜先生,可是有什么危险?”姜望其实已经走得很快了,甚至有些气喘,但依旧被郑捕头两步追上,看着郑捕头跑过又返回来,然后露出很茫然的表情,再次问道:“姜先生,没有危险?那是有别的事?”前面气氛明显有情况,可姜望又走得很慢,郑捕头难免怀疑自己会错了意。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郑捕头,姜望相当无语。随后跟上来的燕瞰也露出不解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