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又惊又怒,酒坊生产归自己管、调制归陈氏管、销售归薛蟠管,这么算下来岂非等于自己才是最大受益人?
“来人!立即把贾珈给我带来!”
“是。”亲兵忙领命飞奔而去。
庞超冷笑道:“怪道陈氏如此胆大包天,原来在数年前便将王爷不知不觉拉上了贼船,用泼天的利益将王爷捆住,就为今日东窗事发之时,倒是打的好算盘。”
贾琮冷笑道:“那他是小觑了孤,打错了算盘!”
庄青战战兢兢站在当地,一言不敢发,生怕贾琮怪罪。
贾琮见状,道:“庄青,你查案有功无过,且能秉公直言,孤心甚慰、甚慰。”
庄青受宠若惊,忙躬身道:“王爷谬赞,此乃臣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此案你怎么看?”贾琮问道。
“臣以为此案神仙酒坊纠缠甚深,若大张旗鼓办起来,恐有损王爷清名,且事涉后族和众多官员,若太过认真,恐朝局不稳。”庄青道。
庞超道:“庄千户此言极是,王爷,仆以为办此案还须从长计议,不可急躁。”
贾琮点头道:“自然要从长计议,不过孤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不多时,管理神仙酒坊的贾珈匆匆赶来拜见。
贾琮冷冷看了他一眼,吓得他打了个哆嗦,不知犯了什么事。
“我问你,酒坊酿酒的粮是哪里来的?进价多少?”
贾珈忙道:“回王爷,粮食是从都中足丰、高义泰、裕和三家大粮行采购的。黍米进价每石六钱、稄米每石七钱、杂粮每石四钱。”
贾琮冷笑道:“你知道这些粮食的市场价么?”
“知道,黍米每石一两二钱,稄米每石一两四五钱,杂粮每石八钱至一两。”贾珈老老实实道。
“你倒挺会做生意,你可知道其他酒坊的进货价?你就没想过别人为什么这么便宜卖给你?你就没想过这些粮食来路不正?!”贾琮厉声喝道。
贾珈心中暗暗叫苦,忙跪禀道:“回王爷,小的当初也觉得异常,怎么粮价忽然就比往日便宜了一半,生怕不稳妥,也曾禀明凤姑娘。
凤姑娘说,因咱是粮行的大主顾,王爷又如日中天,所以那些粮商都低价孝敬咱。
又说咱正大光明做买卖,不偷不抢怕什么?只要粮食没毛病就尽管收下,哪有便宜的货不要去买高价的理儿?
管他怎么来的,反正不与咱们相干。小人见送来的粮食确是上等货,就收了。”
贾琮顿觉头大,又是凤姐儿这婆娘!
因无力摆手,道:“退下。”
贾珈如蒙大赦,忙施礼告退。
贾琮苦笑道:“庞先生,没想到查来查去,竟查到自己头上,传出去岂不笑掉人大牙?”
庞超道:“王爷勿恼,此事陈氏谋划已久,就是想让王爷难以发作,毕竟常人实难抵挡送上门的大利。”
贾琮叹了口气,问道:“庄青,购买赃物是何罪?”
庄青忙道:“回王爷,《大吴律·刑律·受脏》规定,凡官吏人等非因事受财坐赃致罪,赃物没官,价值五百贯之上罪止杖一百、徒三年。”
贾琮松了口气,还好购买赃物没有死刑,又问道:“侵盗国家漕粮如何判断?”
“回王爷,漕运钱粮有侵盗银三百两、粮六百石以上系常人盗者,绞奏;各边召商上纳粮草,若内外势要、官豪家人诡名占窝,转卖取利者,边卫充军。”
贾琮皱眉道:“这么轻?”
庄青道:“回王爷,制定律法之初也没人想到竟有此等巨贪,不过判断之时可据其轻重加刑。
譬如此案,侵盗巨量漕粮,可按谋危社稷论,定个谋反罪。”
贾琮点点头,道:“去罢,此案再议。”
“是。”庄青躬身退下。
“庞先生,你看……”贾琮道。
庞超捻须道:“只看王爷欲追究到哪一步。”
贾琮摇了摇头,忽地说道:“怪道那天冯胖子话里有话,他定是早已知道此案牵扯了神仙酒坊!怕我查下去下不来台。”
庞超颔首道:“王爷高风峻节,世所共知。若不查,陈氏以为王爷投鼠忌器,定会变本加厉,将有损王爷威望;
若查,牵涉太大,不单十二万漕兵不稳,更涉及太皇太后、朝堂大局,不可不慎之又慎。”
贾琮沉声道:“正是此理,当贾青天难呐,总有刁民想害我,这回倒真让我有力难施了。”
庞超沉吟道:“若要断此案、除此弊,倒也不是没办法,只是王爷不可轻易出面。”
贾琮忙道:“此话怎样?难道让锦衣卫出马?”
“谁都知道锦衣卫听命于王爷,且此案又涉及神仙酒坊,他们出面倒不易让人信服。”庞超道。
“嗯,有理。”
“故须另有一个刚正不阿,清名卓著,敢于捅破天的强项令查办此案,方可令朝野信服。
王爷也可趁势纠正过失,为官员守法之表率,如此则不仅无损王爷清誉,更可取信于天下。
届时再以此案重大为由,推给三法司审理。如此,王爷也不必直接与太皇太后、漕运衙门冲突。”庞超道。
贾琮连连点头,道:“妙妙!我虽不出头,却可在暗中推波助澜,将众贪官污吏一网打尽。更要逼迫陈氏大出血,吐出不义之财!”
庞超道:“正是。到了王爷如今的地位,当搏浪弄潮,谈笑间呼风唤雨、搅动乾坤,若事必躬亲,反倒落了下乘。”
贾琮道:“先生说的是,琮受教。若无先生,琮只能逞匹夫之勇了。”
庞超摆手笑道:“这话过谦了。王爷乃大英雄,只是不屑于用这些小伎俩罢了。”
贾琮道:“有先生在,琮无忧矣。不知何人可做这强项令,为我冲锋陷阵。”
庞超道:“此人的大名王爷也知道。”
贾琮想了想,笑道:“果然非他莫属!”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