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月沉默片刻,她突然察觉到,柱间放在她背上的手竟然有些颤抖,这个强大如神明的男人,真的在为忍界的未来担忧与恐惧。
“可是,那又不是你的错,以前也是一样,以后也不会改变的。”
“我知道。”
柱间叹息一声,他其实也明白,被其他国家争相效仿的忍村体系只是互相制衡的阶段性和平,他知道木叶的富饶与成功不可能轻易的被他人复制,但他也期望,少年时代的理想能真正的、成为现实。
“但这并不是我和斑期望的和平。”
在这一瞬,神月恍然大悟,柱间其实和斑一样,都希望能实现他们理想中的和平,只是斑迫切的想要征服,柱间却不希望再掀起战争。
透过柱间那一副装傻充愣的表象,神月似乎稍微瞥见了他的本质——
这是个快要被自身对和平的渴望折磨疯了的可怜男人。
就和他的挚友,宇智波斑一样。
恰好,柱间的话题也在这时转向了斑,被撬开话盒子的他突然回想起木叶刚建村时的事,对着神月倾吐着他对斑的歉意。
“那个时候,我沉浸在梦想成真喜悦之中,却忽视了斑的感受,明明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却在这么多年后才明白。”
柱间的语气渐渐低沉下去,现在的他才终于有些明白了斑在那时的想法,从一族之长,到被众人排挤非议,那种不再被崇拜、被依赖、肩上的责任被拿去的失落感,让斑心灰意冷。
柱间不敢想象,如果让斑继续失落下去,他究竟会不会对木叶、对他、甚至对他们两人共同的理想失望。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神月诞生在了这个世上,现在想想,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了。
柱间的神情十分温柔,他知道,斑失去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依赖于他的小生命,是他根本没办法拒绝的。
“神月,你能出现在斑的身边真的是太好了。”
还是很消沉的柱间继续碎碎念个不停,仿佛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聊的话题也从斑扯到了龙树身上:
“最近龙树也搬出去住了,那孩子小的时候明明那么黏我,总是说要成为像爸爸一样的男人,现在却这么安静,有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回想起龙树孩童时的自信与豪爽,和他现在的沉默寡言,再想想他曾经遭受的那些诽谤和非议,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而起,柱间的内心就仿佛在经历一场永远不会停息的阵痛。
明明大言不惭的说过要保护孩子,可他却连自己唯一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让那孩子如此痛苦,我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差一点就被负能量的海洋淹没,神月震惊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谁能想到,看起来阳光乐观整天笑哈哈的柱间,内心里却压抑了那么多的苦楚。
但仔细想一想,柱间的人生也从来算不上幸福。
扉间的不理解,斑的不赞同,龙树的疏远,族人们的质疑,村民们的期望,世人的崇拜与憎恨,压在肩膀上的火影的重担,与头顶处名为忍者之神的重压,这桩桩件件叠加在一起,成为快将柱间压得崩塌的沉重负担,可他心中的彷徨与痛苦,却始终得不到倾诉。
也许,现在的柱间比那时的斑还要孤独。
但神月还是很生气,甚至更气了,她终于能对师匠和扉间感同身受了。
千手柱间真的是太过分了!
“你是笨蛋吗?既然心里这么难过的话,就不会找师匠好好聊一聊吗?”
“还有你是要把希望全部托付给我吗?你才是火影啊混蛋!”
神月气得要命,回想起柱间前几天在甜品店内说过的话,她顿时明白了,柱间是要把他忍界和平的远大理想推到她的头上啊!
“其实我一直觉得,斑比我更适合成为火影。”
柱间傻呵呵的笑了几声,但他很快收拢起笑容,深深地叹息道:
“你现在一定觉得,我是个又没用又天真的大人吧。”
在将压抑在心中的烦闷终于倾吐出来后,柱间的脸色也再次放晴,他把神月抱得更紧了几分,就像是一个郁闷的人终于找到可以依靠的怀抱一样,他凝视着神月清澈的眼睛,满怀歉疚的向她道歉:
“还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你,真的很对不起”
柱间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他脑子里就像是有个乱转的陀螺,但这不是借口,他确实不应该将自己都解决不了的难题推到神月的头上。
也难怪斑和神月会这样生他的气啊。
愧疚如四面八方涌来的海水一般迅速淹没了柱间的内心,看着气呼呼像是只鼓起来的小河豚的神月,他连忙揉了揉她的头发,再一次向她道歉:
“抱歉啊,神月,别把我的蠢话放在心上。”
“你是觉得我没有办法解决吗!”
神月不服气的咬着嘴唇,怒气冲冲的喊了出来。
“我这几天来可是一直都在想你说的话,现在才收回去也太晚了!”
“欸?!”
柱间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而在两人的身后,藏身在果树阴影之中的斑一直紧皱不放的眉头,也渐渐舒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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