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沈炼那边左右为男,男上加男。
只说李辛这里,和张国纪携手走入府中。
显然他来的晚了,寿宴早已开始,甚至都快要结束。
府中到处站着朝中三品以上大员,喝了不少的酒,五摇三晃,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
见到李辛后,或客气的打个招呼,或直接装作没看到。
更有甚者,见李辛从身边走过,冷哼一声主动走开。
一路走去,倒让张国纪尴尬不已。
其实他这个国丈爷,本就在天启一朝没什么威信。
虽是超品伯爵,但谁人不知自已以前是个开客栈的低贱商户。
贸然成了皇上岳父,依旧被许多人看不起。
尤其东林党,还有那帮江南士族,以及其他勋贵外戚们。
世家这种东西,没有几百年的底蕴是养不成的。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低调做人,从不惹是生非。
这次五十大寿,若非魏忠贤和信王朱由检莅临,恐怕也没人会来参加。
可他没想到自已名声够臭的了,身旁的封礼辛比他还不受人待见。
其实想想也能想明白。
我张国纪身份虽低,好歹也是平头百姓出身。
而封礼辛呢?
观山太保。
说穿了祖辈就是盗墓为生的盗贼。
猛然成了朝廷大员,甚至还是从一品太子太保,谁又能服气。
十年寒窗苦读,换来和盗墓贼同殿为臣?
恶心!
所以对方遭到这种冷遇,张国纪毫不意外。
为了缓解尴尬,张国纪主动说道:“哈哈,封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
“本来不想这么晚了还折腾你的,可刚开始聚会之时,信王殿下说为何没见封太保莅临,我才赶紧派人去叫,这还不算上赶路的时间,到底晚了一些,这些人都喝的醉了,莫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李辛听了一脸无语。
张国纪啊张国纪,你特娘这叫缓解尴尬?
有这么缓解的吗?
本来没想叫你,因为朱由检提了一嘴才叫你过来。
咋?
我属狗的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个老小子,还是改不了年轻时候不会说话的毛病。
李辛哭笑不得,但也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张国纪如此说,只不过找个借口罢了。
双方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也笑了。
“太康伯!如此说来,能参加您的寿宴,封某该感谢信王殿下提携?不然是不是连这大门也进不去呢?”
“哎呦,哎呦……我这嘴啊。”
张国纪才意识到失言,嘿嘿笑着拍了拍老脸。
李辛懒得理他,不过又提起一事。
“对了,太康伯,封某记得去年似乎传出您身体有恙的消息。为何今日见了……”
张国纪一愣。
心道先生啊先生,你也知道去年我快死了,为何不早点过来看我?
若我不叫你,你是不是永远也不愿再跟我见面。
见李辛说起这件事情,张国纪竟眼眶微微发红。
“封先生啊,去年五月之前,我真要死了。”
“当时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心里堵的厉害,再加上身体不好,久病缠身,只感觉过不去伏天。”
“谁能想到,一场京师大爆炸,炸死那么多人,却把我给炸活过来了。”
“我亲眼看着府里十几个下人被砸死震死啊,差一点也要了我的老命。”
“我出府一看,那场面……啧啧……从此以后我也看开了。”
“人吗,好死不如赖活着。”
“即便整个京师权贵看不上我,即便皇上也对我这个岳父不恭不敬。那又如何呢?”
“无论如何,我还有个女儿,我若死了,她怎么办。”
“先生,你说是也不是?”
张国纪突然看向李辛,眼中有泪光闪动。
李辛一怔,心头一颤。
难道对方也识破了我的身份?
明确也知道明日之事?
他只好点头笑笑:‘是,是也!’
“太康伯,张皇后才二十出头,你若弃她而去,皇后娘娘该有多么伤心。”
“哎……”
张国纪却沉重的叹了口气,再不多言,领着李辛一路走到正厅。
到了寿宴举行的地方,里面人已不算多了。
但见为首坐着两人,便是九千岁魏忠贤,以及刚满十六岁的信王朱由检。
其余大小官员们围聚着两人,正拍着彩虹屁。
其实众人心中也是惶恐。
眼看着朱由校就要殡天,下一任皇上的人选却还没确定。
难道真要效仿嘉靖皇帝那样,再从他的兄弟中找一人继位?
所以,朱由检此时已成为最热门的人选,或者说唯一的人选。
不可能隔着信王再从其他地方找人继承。
可阉党怎么办?
魏忠贤服侍了一辈子天启皇帝,会不会投靠到信王殿下的怀抱?
就算投靠,信王殿下又会不会将其接纳?
接纳了话,东林党人岂不是又要遭殃。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京城的权贵圈子很微妙,非常微妙。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一件事,竟没有一人敢开口坦言。
而众人的中心,魏忠贤和朱由检显然都喝的多了,正面红耳赤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哎呀!”
说话的功夫,朱由检恰好偏了偏头,看到李辛刚走入大厅之内,慌忙跳起来了。
“封先生!哎呀呀,封先生,你为何来的如此之晚!快来快来,快坐到小王身边。”
朱由检撇开众人,迎上李辛就要将他拉到首位。
众人奇异的看向李辛,也就是观山太保封礼辛。
没人能想的明白,为何信王对其如此恭敬,甚至有些虔诚。
不过见信王发话,众人也不敢再对李辛横眉冷目,慌忙笑着相迎。
李辛也不含糊,见朱由检一副礼贤下士的热情模样,心中冷笑。
崇祯啊崇祯。
你越来越像一个喜怒无常的九五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