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岂料,道士却大喇喇站在原地,压根就没半点儿挪动步子的意思。
陈都尉先是一怔,接着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声而又急促地说道:“道长,这楼内…有鬼啊…。”
“鬼……?”
江尘先是眉头一皱,尔后哂然一笑。
“呵…这百花楼繁华所在,又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话到半截,似乎意识到,在眼下这黑灯瞎火的深夜,他这番言语似有些不妥,索性又改口道:“都尉多虑了,这世上哪儿有甚鬼怪咧,不过是好事之人的以讹传讹罢了!”
“啊?”
陈都尉瞪大了眼睛,嘴巴半张,愣了半晌后,才急得一跺脚,扯着道人的衣袖还想再说些什么。
“来来来,今夜无事,且与贫道勾栏听曲!”
道士嘴角含笑,不由分说便拽着他迈入大堂之中。陈都尉面皮有些发白,双手死死攥着道人衣袖,好似即将溺死之人忽然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般。
他算是瞧出来了,纯阳子道长这哪儿是瞧不出楼中的诡异,分明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呐。
哎,既如此,他陈某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兴许是身旁的道人给了他胆气,陈都尉的腰杆子似乎也挺直了许多。他摆出来往日的官架子,横眉竖目地大声吆喝起来。
“他奶奶的…没瞧见本大人要宴请道长么?还不快儿些看座。”
那老鸨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却故意用团扇半遮半掩,捏着嗓子儿娇笑道:“哎呦,却是奴家扰了二位雅兴,不过今个儿客人颇多,瞧这堂子里席位已满……”。
说罢,便笑指着乌泱泱的大堂,摆出个一脸为难的模样来。
“你娘咧…。”
陈都尉刚要发怒,却被道士摆手拦住。
“施主此话何意?”
江尘虚眯起眼睛,言语间依旧从容淡定。
那老鸨却扭着腰肢来到了楼梯处,转头抛了个媚眼,“奴家敢请两位爷移步,随奴家去楼上雅间可好。”
“哦?”
道士眉头微蹙,沉吟了须臾,却忽然笑了起来。他缓步到了堂子里一处坐席前,指着杯盘狼藉的席位,笑吟吟道:“贫道自来最喜热闹,况且这大堂内还有美人儿献曲,在此饮酒作乐,岂不妙哉!”
说着,便自顾自坦然坐了下来。
末了,才抬眼瞧向那一脸愕然的老鸨,咧嘴一笑,摆了摆手。“……烦劳施主唤人将这一桌子残羹剩饭撤了!”
听了此话,那老鸨才算反应过来,那张涂满了厚厚胭脂水粉的老脸有些许僵硬,不过还是应了一声,招呼起几个龟公开始清理起了席面。
一旁的陈都尉随之落座,可却似屁股生了疮般,浑身的不自在。
那几个龟公倒也利落,片刻便已将席面收了个干净,道士扫了眼堂子里那些觥筹交错,嬉笑作乐的士子、员外,便对着老鸨招了招手。
老鸨捏着团扇,堆着笑脸靠了过来。
“客人要点些什么?”
江尘轻轻敲击起了桌案。
“可有好酒?”
“自是都有的。”
道士点点头,又笑道:“可有好肉?”
老鸨将身子挨近了几分,故作娇怯地尖声尖气道:“奴家这百花楼,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客人您张口,奴家都能给您弄来……”
语罢,更是以胸前的那对儿山峦贴向了道人后背,可还不等她靠近,陡然间一声嗡鸣迸起,顿时吓了那老鸨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