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2.25晴...】
这周胖子独自去跑了很多山,闷油瓶依旧天不亮就出门钓鱼。我每天睡到中午才醒,吃完胖子留下的饭,就端着小板凳跟村口的老人聊天。顺带一提,现在我的口音已经逐渐变成了半个福建人。突发奇想,不知道我这样的品种广东人会不会吃?
临走时把腊排骨打包给胖子,我再三嘱咐他回京后务必分给小花一半。为防止他嘴炮,还特意让他给小花捎去一张便签。
胖子来势汹汹,没带来什么好东西,但带走了腊排骨,还坐坏了我们小厕所里唯一的马桶。
他走后,我跟闷油瓶站在厕所里面面相觑。
我藏在马桶底下的日记本静静躺在脚边。
又得换地方了。
【2015.12.31小雪疼】
跨年夜,闷油瓶短暂的从山里回来了一下,在桌上留下了那种屎一样的条形物。
彼时我正在厨房煮粥,看到他的背影时,发现他的腿似乎受了伤,走起路来有些踉跄。
菜刀落在手上,来不及疼,我撒腿冲了出去。没有追到他,我循着地上的血迹一直走,每走一步,心脏就抽疼一下。他的凝血功能很差,看得我眉头揪在一起,直到线索在某一处忽然消失。
我扶着路边的石头艰难坐下,开始大口喘气。
“小哥!你在哪!”
没有人回答。
我在不点灯的黑夜里寻找了他一整晚,没有他。
醒来时已躺在床上,手指被人包扎过,枕边放着他留下的纸条:记得吃。
【2016.2.1多云安家】
胖子如约而至,带来了一堆破烂。我皱眉看着院子里的破铜烂铁,还有一个双喜鸳鸯面盆,看着像闷油瓶经历过的那个年代的廉价‘古董’。
胖子很欢喜,说要拿这个当泡脚盆。
“你的家当呢?不是说好东西都搬过来么?”周围仔细再找了一圈后,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他。
胖子往我身上弹了一颗鼻屎,满脸娇羞道:“装什么腼腆,宝贝都在你脚下啊。”
哦,我毫不留情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滚吧。
【2016.2.7除夕快乐】
家里来了很多人,爸妈、二叔、小花、秀秀。一齐过年的气氛真好。
闷油瓶居然会用手指夹核桃,他对春晚似乎也很感兴趣。
我的心短暂回归到尘土中,这一刻,我感觉一直以来不断上升的某种意识正在出现回落。我放下了一些防备,应该的,以及不应该的。都短暂被放下了。
家人的意义在于此吧。
期间收到两条不合时宜的短信。一条来自未知的发信人,一条来自雷本昌。我都没有去看,不想让突兀的信息灌入大脑,打扰我片刻的清静。
原谅我吧。就让我自私的为自己做一次主。让我做好完全的准备,再上路吧。
【2016.2.14阴回村】
我们回到了村里,那条鱼最终并没有被我们钓上来,但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到死水龙王宫,以相同的方式,但不同的心境。
意外的,我的心情因为这趟短暂旅程得到了恢复。上升的那颗心彻底回落,回到了我胸腔第三至第七根椎骨间。
我翻出了那条来自三叔的短信,三个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决定明天就动身去南京。
胖子霸占了闷油瓶的房间,闷油瓶被迫跟我一间屋。
我们俩站在院子里,彼此之间隔了一拳距离,无法更近,但对于当下已经足够了。
月光很淡,闷油瓶的头顶散发着轻盈的白光,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萤火虫。我抱着膝盖在地上蹲下,抬手抓了一把月光,朝他伸出拳头。闷油瓶低头看了我一眼,也学着我的样子在空气里抓了一下,然后把手递给我。我们同时摊开手,我的掌心里躺着那根屎,他的掌心里,是一只真正的萤火虫。
他看清我手里的东西时,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眼神询问我:为什么没有吃?
我笑了一下,“这就是雨仔参吧。不是说吃它的花瓣才能长记忆么?”
他转头看我,微微摇头,蹲下来用手在地上写下三个字,说道:“其实是雨载身,坐在瀑布下,雨打在身上,可以听到鱼的肚子里。”
我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死水龙王宫,你是不是早就下去过了?”
他看着我,没有回答。
我眼圈红了起来,低着头抿嘴,吸了下鼻子,“没有想到实物和传说这么不符。我已经不需要了,你吃吧。”
闷油瓶盯着我手里的屎,摇了摇头,我似乎从他眼里看到了几分嫌弃。心说卧槽,你他妈自己都不肯吃的东西你喂我吃?
下一秒嘴里就被塞进了雨仔参,他用眼神命令我咽了下去。吃完我呕了不知道多久,他忽然握了下我的手,十分短暂,余温都来不及留下。
一颗大白兔奶糖被塞进手心里。我抬眼看他,这是我准备年货时买的,见他似乎很喜欢,就多买了些放在家。
我拆开包装纸,把糖塞进嘴里。
空气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
自杭州回来之后,我们少有交流。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懂我的意思,但好像,他真的在等我。等我调整好情绪,能够做到真实的面对他。
中老年人的爱情故事么?我摇头失笑。比我想象中要复杂的多啊。
但总之,我想,我应该做好准备了。
【2016.2.15雷雨!!!】
闷油瓶清早就去跑山了,去南京的行程暂搁。
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个雷雨交加的夜,以及解语花脸上残忍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准了闷油瓶不在家这个时机,带着解家伙计出现的时候,我心中就已经一个咯噔了。
胖子跪在雨中大喊青天大老爷,也没能唤醒小花内心的最后一点良知。
所有东西,值钱的不值钱的,都被他搬走平账去了——包括胖子那点破烂家当。
等闷油瓶回来,我们就去北京算账。
“小花破产”——当晚入睡前,我在心底暗暗默念了一百遍。
【2016.2.21晴转阴唉】
闷油瓶回来了,带回来一群奇形怪状的生物。
全他妈都是张家人,炸了张家老巢了!
他们的突兀到访,的确让我很不习惯。胖子看到张海客时也愣了一下,似乎当年的气还没消,转身就关了门回屋闷头睡觉。留下我和闷油瓶相对无言。
我用眼神示意他:几个意思?
该不会是要把我介绍给族人吧?我心说我操,我俩在一起了么?不是还没在一起么?你他娘平时闷声不响就这么猴急么?
张海客就看着我冷笑:“吴邪,我们族长在你这里瘦了不少。”
我疑惑看他:“我又不吃人肉。”
张海客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接话,悻悻离开了。
我挂起胜利的微笑,暗暗比了一个耶。转头,发现闷油瓶正在看我,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上扬。
我立即背过身,犹豫了一下,又转头看着他,试探道:“他们是来接你回去么?”
闷油瓶摇头,“只是来看看我。”
我松了口气,但面上没有表现,于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屋里传来踢里哐啷响,张海客一行人简直就像土匪进山,把本身就被洗劫过的屋子又扫荡了一遍,最终没有发现任何可能对他们族长有威胁的东西。
我在张海客脸上隐隐看到了一些失望。我心说你爷爷个腿的,老子他妈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像个好人么?
接着,张海客就拉开了抽屉,把里面放的胖子送来的那堆光碟全部扒拉出来。
小花居然手软了一下么?我盯着地上的光碟,忽然有些热泪盈眶,他可真好心啊,还知道把精神遗产留给我们。
同时我有些感慨,胖子当初带这些来,原本是想给我解闷消遣的,奈何我当时无心于此,基本提不起任何兴趣和好奇心,竟然到今天都没有看过一张。
一下我心里就有些痒痒的,很想看点电影之类的东西。我知道,这是病树开花的预兆。
我走过去从地上盲选了张光碟,张海客立马抢走我手上的这张,换了一张递过来,“我要看这个。”
“有你他妈选的资格么?这是我们平时在家的精神读物,你们族长才有资格挑,懂么,老子他妈想看哪个就看哪个!”我怒道。
一下子我俩就打了起来,我抱住他脑袋,狂薅他的头发,他看准时机膝盖就往我肚子上顶。
还没来得及打到我,他就被闷油瓶拎起来了。
闷油瓶仿佛天降的正义判官,看了张海客一眼,夹起他手里的光碟还给我。
我却感觉有些不自然起来。一瞬间张家人的目光全都投了过来,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一样。
我默默背过身,蹲在电视前把碟片放进机子里,遥控器打开。
下一秒,张海客震惊的吼声贯穿整间屋子,“你们、你和族长平时在家就看这个?!”
怎么了?我不明所以,往后挪了挪,也抬头去看。
屏幕里出现了两个人的交缠,接着,里面就响起压抑的喘·息声。
我操,我立即就头皮一紧,这他妈居然是两男的?
死胖子,你他妈害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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