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宫内对于元狩帝来说没有任何的秘密,故而褒可青从未想过藏着掖着,裴涅下一刻便知道了陶思端的存在。
“......喏”,陶思端心里一惊,双手掌心朝上接过褒可青手中的书信,单膝跪地应道。
隐身在暗处的陆炳闻言,眼神里浮现几许无奈,他是真服了这位主子,事事出人意料,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陆炳注意到其余暗卫又看向了自己,调整好表情,眼神凌厉地回看,现在是分神的时候么?!
眼前的主子但凡出了任何问题,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用全须全尾地活过明天。
三日后,养心殿内
褒可青喝着茶水,仔细看着自己制定的就诊方案,在思索着有无纰漏。
“这几日为何不自己再去看看,只让太医诊断并汇报病情”,元狩帝疑惑出声,那乞丐经太医诊断回复病情非常棘手,无法处理,而褒可青这处却无其他动静。
这不像褒可青的行事风格,她只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并由心做判断,即使走到穷途末路,也要寻找生机。
“防人之心不可无,而我是你的软肋”,褒可青提笔在病案上添了一笔,云淡风轻地说道。
如果是有心人设计的陷阱,那自己冒失地向下跳去,又如何去承担那无法估量的后果。
裴涅不只是一个人,在其位、谋其政,他的身后有着万千的百姓,身系大夏的兴衰。
元狩帝莞尔一笑,褒可青总是在不经意间感动自己,又不着痕迹地告诉自己何为明君。
“回禀主子,有消息了”,太监小松站在养心殿门口,低头恭敬说道。
“进来”,褒可青放下笔寻声看去,应道。
太监小松疾步进入养心殿,向元狩帝双膝跪地,将手中卷宗资料放置在身前,叩首说道:“回禀陛下、主子,奴才将京都会试名单及各考生情况、那两名乞丐的口供已收集完全”。
“拿过来”,褒可青看向了那堆卷宗资料,轻声说道。
小松起身,低头将卷宗资料放置在褒可青的案桌上,看到褒可青伸手翻阅,恭敬地解释道:“此次参加会试考生共计三百四十七人,其中录取三十二人参加殿试,而有一名原州解元却未参与本次的会试,名为舒慧林”。
褒可青翻阅卷宗的手一顿,脑海里浮现那张可亲、儒雅的脸,瞬息变成了褶皱、布满瘢痕的脸,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
褒可青眉头轻蹙,手上翻阅的动作继续,看着那卷宗上介绍的各考生名单,其中对于原州解元舒慧林未参加会试的原因做了解释。
监考官对于各地解元较为重视,发现原州解元未参与会试时便派人沿途寻找未找到舒慧林的踪迹,并发文至原州州府处询问原因,而至今尚未收到原州州府的回复。
“此次会试第一名陈加尹便是舒慧林的同窗,俩人多年在原州晋安城求学,俩人与另一个名叫陈琦的男子同进同出,而陈琦并未通过此次乡试,故而未参加这次的京都春闱”,小松看褒可青继续查看卷宗,接着说道。
“殿试何时开始?”褒可青头也不抬地问道。
“你想何时开始?”元狩帝柔声问道,科举依例推行,多年形成定制,于每年三月举行,但如果褒可青需要时间,他便破例。
“因一人更改,对于其他考生如何谈及公平?科举之道是那些考生踏入官场前感受正途的第一步,法与情、公与私不可在此处混淆,至于他”,褒可青低眸看向卷宗上“舒慧林”三个字,低垂的眼眸内含着怜悯,低声说道:“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元狩帝眼神一软,他在想,如果褒可青是个男子又是皇子,上无其他子嗣,仅她一人承继大统,她应是一代明君。然而她太过心软,皇朝内只要有心怀不轨的人,那无法阻拦的血腥倾轧将无休无止,褒可青不会碰触、不会接受,直至寻得一日脱离深宫,做一名逍遥渔夫。
这一刻,元狩帝心里确定,这世间只有一个褒可青,她可以面容平凡、可以年老色衰,怎样都可以,只要她在自己的眼前,那自己的心底便涌上了那万般的柔情。
“小松,今年的殿试定于何时?”耳边一直未听到元狩帝的答复,褒可青侧过脑袋看向小松,眼神又恢复了平淡。
“回主子的话,按往年的惯例应定于三月初一,距离今日还有十来日的光景,朝廷应再过两日便昭告天下了”,小松低声回道。
“知道了”,褒可青阖上了会试名单的卷宗,伸手拿起那两张乞丐的口供记录进行查看。
“那两名乞丐不识字,无法书写,由暗卫分开两人安置,分别进行询问做的记录,那两名乞丐的口供基本一致,此前俩人便在京都外的破庙附近徘徊,发现破庙内有两名读书人已暂住在里面,出于对读书人的尊崇,不敢进入破庙内打扰。
出事那夜俩人因冷得无法入睡,躲在京都外一处破庙附近的杂草堆中,突见破庙火势汹汹,急忙跑过来查看,只见寺庙顶上的梁柱砸在了舒慧林的上身,这也是导致他双手残疾的原因”,小松声音无波地阐述着,那舒慧琳下意识地想搬走身上的圆木,却不曾想圆木过重,导致自己的双手被损毁的最为严重。
“俩乞丐抱着积雪冲入寺庙,熄灭了舒慧林身上的火焰,并将他救了出来”,小松说完便安静地站在褒可青的身侧,安静地像大殿中的柱子。
“未曾想过报官么?”褒可青阖上了口供资料,看向小松问道。
“两乞丐大字不识,而苦主又眼瞎嘴哑,两乞丐无法知晓事发原因,故而不去报官”,小松低头解释道。
“陈加尹倒是有意思,无法控制自己的嫉妒心便害了多年待他为亲兄弟的舒慧林?”元狩帝轻笑了一声问道,“文无第一”,在元狩帝的认知里陈加尹这是无能的表现。
“嫉妒,是一种很难控制的情绪,尤其对亲近之人更为激烈,一旦因嫉妒而产生思想偏颇,人便会变得面目全非”,褒可青看向元狩帝解释道,元狩帝不会没有嫉妒过,但他的嫉妒源于“情”,而非其他。
元狩帝接收到了这一点,眼眸微转,低眸看向了自己桌案上展开的奏折,只见上面写着:“今有京都环翠阁内老鸨及其手下逼良为娼、灭绝人伦、草菅人命、枉顾律法,种种罪行罄竹难书,法所难容、罪不可赦,现京兆府府尹周英上达天听,对此等罪大恶极之人将处以极刑,绝不姑息......”
元狩帝拿起朱砂玉笔,在奏折下方龙飞凤舞地写下:“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